醉西施(一)
晴碧连云,山花始盛,chun意正nong1。
成碧立在观云殿前向北而望,盈目尽是宴君山中漫山遍野的素白野樱,金乌撒xia,似极了天边liu云。
“成碧――”
说话人语调慵懒,成碧会意,领着檐xia候着的侍女鱼贯而ru。
虽shen在翠微行gong,韩妙真对鲜花的喜好却不减分毫,gong娥便依着成碧吩咐将新摘的几捧白玉兰花束cha在瓷瓶中。因是早chun时分,殿nei尚燃着熏炉,一时间甜腻气息便在殿nei氤氲开来。
好一番拭面净手之后,韩妙真方才坐在铜镜前。
成碧是她尚在闺阁时候便跟在shen旁的丫tou,向来侍奉勤谨无不妥帖,极难得的是有一门绾发的jing1湛手艺。
纤纤玉指自妆奁上的钗环拂过,韩妙真方选了一只白玉簪zi,“到了行gong,心qing都畅快多了,你为我梳个简单式样罢。”
成碧信手而作,生动灵转的随云髻便梳成,又辅以玉簪装饰,更衬得妙真姿容灵秀无双。
自从奉先帝遗诏代掌六gong,垂帘听政之日起,她便规行矩步,zuo一个母仪天xia的太后娘娘。
妙真对镜浅浅一笑,颇是合意。又换了一袭月白罗衫,自去了殿外赏花。
宴君山与上京相去三十里,本朝始立便划作了chun秋时节帝王游幸之地。
先帝在时极是chongai淑妃纪氏,每每游猎,总邀淑妃相伴,此后又依着山势在此chu1修筑了翠微行gong。
尤其是这观云殿中所装饰的花草树木与亭台楼阁的样式,均是由着淑妃喜好选定,好不奢华。
最奢靡的当是此地修筑了数十个汤池,引了宴君山的天然汤泉,供以玩乐。
这些前尘往事,只不过是镜花shui月一场。
堪堪十数年,地覆天翻。譬如,从前谁能料到竟是位rugong不久的婕妤一跃成了太后,谁又能想到一位冷gong中毫不起yan的皇zi竟也成了天xia之主。
怨不得紫微gong中私xia传着些liu言。
不过,韩妙真不在意。只需权柄在握,任谁敢舍了xing命在她面前置喙一言。
自观云殿行来,庭院与回廊中皆是鲜妍chun花,兰华池中绿shui如镜,妙真怡然自得,摘了几朵紫绵簪在鬓边。不似寻常繁复装dian,合着两只玉簪,倒衬得她别有一番风致。
方至梅林,成碧远远便瞧见几名nei侍抱着盛放的牡丹。
领tou的王允是皇帝的近shennei侍,极有yanse,忙不迭向韩妙真行礼问安,又说:“可赶巧了,陛xia让nu才将这几盆牡丹送到观云殿,供太后您赏玩。”
韩妙真轻扫一yan,数株牡丹亭亭玉立,花盘粉白相依,正似闺阁女娘玲珑笑靥。
“陵晨并作新妆面,对客偏han不语qing。这般jiao艳yu滴,怪不得前人作此语。”
王允笑dao:“陛xia一月前便吩咐了,行gong花房着意养了数百株牡丹。宴君山地气虽nuan,花开的早,可醉西施jiaonen难养,至今日才得几株零星盛开的。”
皇帝游幸此chu1乃是上月定xia之事。前日銮驾浩浩dangdangchu了永平门,玉撵珍ma开路,随驾仆婢千人,兼有百名锐不可当的羽林郎随行护卫,逶迤数里,气势如虹。
韩妙真本是不愿跟着皇帝銮驾同来行gong的。
一则萧宣年幼,才择了大家吴启之作启蒙师傅,总要时常查问功课方才安心;二则她shen居太后之位,受命辅佐,见了皇帝总免不了耳提面命,规劝一番。
如此想来,倒是留在紫微gong更合宜。
皇帝见她有拒绝之意,劝dao:“宴君山chun景最好,又多野趣,母后若不能前去,实在憾事。”
“哀家不善骑she1,只怕扰了皇帝兴致。”
“宣弟有吴先生教引,母后若不安心,不如带着宣弟一同前往,只去赏赏chun也未尝不可。紫微gong数十年如一日,乏味得很。”
大约是心底被蛊惑,方到了此chu1。
行gong山shui灵秀,倒也不算辜负。
韩妙真粲然一笑,浑不似往常与皇帝冷面议论政事的模样。
蛾眉皓齿,袅袅婷婷。
王允不免也瞧得痴了,心中却升起妙真为先帝嫔妃时妖媚惑主的传言。
那时她不过十六七岁,正是碧玉之年,想来容se应是更胜此时,难怪能勾走先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