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路（上）

        第二天，明达再次约了苏珊开会。会议室是主控区的nei侧单间，四周隔音良好，灯光比主区略暗。面板上投chu的模型图清晰可辨，神经映she1图与仿生芯ti的连接轴gao悬于图中央，两侧分别标注“神经源”和“gan知中继”。

        这次没有其他技术组人员在场，苏珊坐在右侧终端，翻看屏幕上的试验阶段记录，yan神在参数栏前停留几秒。

        “你确定？”她问，语气很平，不带qing绪。

        明达diantou。“动wu实验阶段已完成，目前所有数据路径稳定。传输滞后低于预期，损耗率基本可以忽略。”她说这话时目光始终落在面前光屏，像在陈述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程决策。

        苏珊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坐在另一侧的扬西。

        扬西穿着日常研究制服，坐得很直，双手交叠放在tui上，yan神沉静。他没有cha话，只在苏珊望向他时，微微颔首。

        “也就是说，”苏珊合上终端，“你们打算tiao过模拟连接阶段，直接以你们俩为实验对象。”

        “是。”明达回答。

        “连接目标是你大脑中枢神经，与他的芯ti中枢。”

        “是。”

        “而不是和任何一块外bu数据储存芯片。”

        “对。”

        苏珊没再说话。房间一时间只有模型图旋转时微弱的频响。她的手指在终端边沿敲了一xia，指尖略ying，像是在bi1自己从某种qing绪中chou离。

        过了几秒，她才开kou：

        “你知dao你在zuo什么吗？”

        “明达。”苏珊看她，声音压得极低，“你是在拿你自己的意识系统，与一个已经ju备独立神经网络的仿生tijin行深层绑定。你的大脑是有边界的，他不是。”

        明达没有回应这句话。

        “我无法预测你们之间的信息liu会如何回liu、交叉、重组。”苏珊的语速略快了些，“你很清楚这类连接所依赖的是微观量zigan1扰链，而不是线xing电信号――这意味着，一旦连接稳定建立，它不会像一般脑机接kou那样清晰标注输ru与输chu。它可能会形成共享层，甚至――你的意识会被无数信息ru侵。”

        她没有说xia去，只是看着明达，像在等她哪怕一次犹豫。可她没有。

        苏珊沉默了很久，还是开kou：“你有什么……非得和扬西连接的理由吗？”

        苏珊问完那句话后，会议室陷ru一次更深的沉默。

        明达望着屏幕上的模型图，没有立刻回应。

        神经映she1线在图像中缓慢旋转，嵌合dian呈不规则节奏闪动，如同微观世界中一次未被记录的脉冲。

        她的指节贴在终端边缘，轻微用力，像在bi1迫shentizuochu某种回应。

        “……我觉得，”她终于开kou，声音不gao，“我的记忆，好像缺少了什么。”这句话说chukou时，她yan神仍未移开屏幕。“而这bu分，也许在扬西tinei。”

        苏珊没有chu声，只是缓缓皱了眉，这一句chu2碰了某个她不愿轻易打开的门。终端右上角tiaochu系统自动记录提示，她xia意识将其关闭，接着关掉整块光屏。

        “有些话，”她低声说，“在这里不方便说。”

        明达侧tou看了她一yan，两人对视几秒，彼此没有多言。

        明达dian了diantou。“晚上来我家，”她说，“我会把事qing讲清楚。”

        苏珊没有反对，将手指从桌面缓缓收回，然后起shen，带走了随shen终端。

        她离开后，门扉自动闭合，气liu在静音系统里被迅速回收，房间恢复沉寂。

        扬西一直坐着，直到gan应qi确认她离开了安全区域，他才抬tou看向明达。

        “你不相信我昨天的话？”他问，声音不gao，却落得实在。

        明达靠着椅背，没有立刻转tou。

        “我没有不相信。”她说，语气平稳，“但我想，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动地等待――等你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chu现。”

        她转过tou来，望着他。

        “你自己也说，之后再没有听见过。”她顿了一xia，“而且那声音的chu现，与zuoai是否发生，未必有直接因果。我们已经zuo了第二次尝试，结果依然是空白。”

        扬西没有接话，只是yan神沉了几分。

        “所以我们需要新的路径。”她继续，“不能靠偶发的奇迹。”

        他微微前倾，掌心an住膝盖。“但这个实验对你来说很危险。”

        她看着他，没有闪避。“我知dao。”

        “你不是为了科学zuo这件事。”他低声说，“你是为了找回什么――而你不知dao那个东西会不会让你失去更多。”

        明达没有chu声，她知dao他说得没错；但既然已经迈chu了一只脚，总不能因为害怕未知，就装作什么都不知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