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圆圆瘪瘪嘴，忍了忍，扯着袖胡乱在脸上一把，梁山汉好一般的举止，“我好蠢，撞了我就慌了，不记得报保险了。”

        “就是……就是中心医院…………刮墙上了…………”原本不过是阴沉沉的脸，突然间起雨来，竟然只为着简简单单的一句“人没事就好”。

        “我现在一无所有

        然而无论她语气多么恶劣，钱三平总是能保持绪稳定，并不受她影响，“把车撞了？人没事吧？”

        吓得钱三平赶忙安她，“前大灯坏了也不要紧，等我发了绩效，我给你赔啊，用不着为这种事哭。”

        她于是努力把注意力从李老师扭曲痛苦的脸上挪开，低,  开始在手机上搜索“浏阳社港骨伤科医院”几个字，发现确实是响当当的名气，属于一号难求,  一医难见的程度。

        她哭得上气不接气，断断续续地陈述着，“没事…………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总是犯错误…………一小事都搞不好…………像我这样的废，不如死了算了…………”

        好难――

        钱三平到意外，“怎么哭了？吓到了？没事，谁开车没有一剐剐蹭蹭的，小事。”

        她照旧当没看就，什么也没说，一路小跑到楼，绕到车前，一蹲才看清楚，她的右车被蹭花了好大一块，车灯罩上也有刮痕，她对车从来没概念，一时间脑袋空白，意识地拍了照，想也没想就发给钱三平。

        脑里不断回着那句“我这是犯了什么罪？”因此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这些。

        看见钱三平的电话，乔圆圆十分意外，她这会儿发闷，心跌到谷底，并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因此钱三平的电话响到第五声，她才不不愿地接起来。

        是呀，男人生来贵，所以两母女都得齐心协力伺候他一个。

        走时路过客厅，果然赵学农仍然似一尊石佛，枯瘦的盘坐着，仔细一看不像佛了，像一骷髅架。

        好在忙得脚不沾地的钱三平，看见置人的信息赶紧开，随即转找了块安静阴凉的角落，给她拨电话。

        “怎么会…………你比我成功多了…………”

        “人没事就好，车是怎么刮的？”

        “那是怎么了呢？”他耐心地竖起耳朵，竭力去理解她当突如其来却势如滂沱的绪，并不把这一切当成女孩的矫与脆弱。

        直到把李老师扛到主卧床上，她才想起来要去看一看她的小宝。

        钱三平温声：“没事，这个钱我给你，你现在去发动一车，看看前大灯怎么样…………”

        乔圆圆顾不上自己的难过，连忙，起搀着李老师的右胳膊，接住她大半边重量。上车后也不知是注意力不集中还是医院的车通实在太窄，她还不小心刮了车，李老师忙问怎么了，唯恐小宝受伤。

        李老师一听便慌张起来，仿佛犯了大错。当忘了膝盖的疼痛，和乔圆圆说：“走吧，先回去，你赵叔叔还没吃午饭呢！男人真的是，这么大了连个面条都不会，一分钟也离不了人。”

        “没事啊，我好的很呢。”

        李老师哭完了,  发=够了,  把痛苦和焦躁都给了女儿,  这会儿当然平静来，一泪，也抹净鼻涕，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一接通是赵学农的电话，质问她大早上的跑哪潇洒去了，早饭不就算了，现在快一了还不回来午饭，是不是存心想饿死他。

起来,  对她本人绪上的消耗,  远大于忍气吞声。

        算了。

        乔圆圆重重吐一气,  把手机在额上,  不住地发愁。

        成年人解决问题的终极方式是――

        乔圆圆心思太乱，随说了句没什么，车都没就不不顾地一路呼哧呼哧开回家里。

        她这个能帮忙挂号的同事也是拐了几弯找到的,  是陈会计的大学同学,  现在在浏阳工作，也是制，之前他母亲在这家医院治疗半月板磨损已经基本可以无痛苦行走,  即便是他挂号，也还得再拐一弯。

        “歪？”气还不大好。

        “哦……”她依言照，却在前大灯如常亮起来那一刻坐在驾驶位里放纵地嚎啕大哭。

        “怎么就要死了呢？”钱三平悉心宽她，“你要是废，那我算什么？我估计连当垃圾都没有资格。”

        “不是…………灯是好的…………”

        最难敌的不是恶言恶语，而是真挚切的关心，打得她丢盔弃甲，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