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又聋又哑的船伕，这会儿正蹲在船尾，用一把蒲扇扇着风，两盯着火候。在他面前放着一隻火炉，锅里的已经半开，细细地冒着鱼泡。

        船舱铺着兽，收拾得极为乾。程宗扬与陶弘隔案对坐，案上只有一盏清茶，一碟糕。

        程宗扬笑：“陶兄怎么改喝茶了？”

        “别提了，自从给你家雲大小陪过酒，我是彻底喝伤了，这几天一见着酒就想吐。”

        “什么我家的？可别乱说。”

        “你就装吧。都一房睡了，还跟我装清白。”

        程宗扬一回发现想掩盖什么竟然这么难，照这样的速度去，自己跟雲丹琉那勾当，没几天整个天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得，我浑是嘴都说不清了。”

        “这叫风韵事，我巴不得别人这么说我呢，你还急着撇清。”陶弘挤挤，“你不是还单着的吗？你要真把雲大小收了，我给你封个大大的红包。”

        你要知我娶的是雲家哪位小，珠还不掉来？

        “老陶，你找我来要是专门说这个的，我转就走。”

        “我错了！我错了！咱们说正经的。”陶弘给他斟上茶，一边：“雲三爷这回可是壮士断腕，这么大的家业说抛就抛。”

        “反正也保不住，不如一抛了之，免得那些恶狼谁都想来咬一。”

        “雲三爷家底够殷实的，竟然卖三十万金铢的价钱，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三十万金铢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怎么回事？依我看，与其说是雲家家底厚实，不如说汉国的商贾够豪富，这么大的生意也能一吞。”

        陶弘打开折扇慢慢摇着，一边笑：“汉国人虽然豪富，但死守钱财，分文不吐，最是恶习。你瞧这汉国乡间，遍建坞堡，世家豪聚族而居，衣住行全都自给自足，虽然家业不小，可用在商业买卖上的微乎其微，个个都是只不的守财。若非雲家这回拿来拍卖的，是些实打实的田地、店铺，换成丝帛，能卖三万金铢就烧香了。”

        “汉国的庄园是个麻烦，诸王有封国，诸侯有封地，世家有庄园，豪有坞堡，关上门自己就能过日，对买卖的需求太少。”

        陶弘目光微闪，“这就是程兄说的对商业的阻碍了吧？”

        “也许吧。”程宗扬觉得他话里有话，反问：“陶兄想说什么？”

        “程兄只提到诸侯、豪，可对我们商贾威胁最大的，其实只有一样……”陶弘深莫测地一笑，“程兄多半已经猜到了吧？”

        程宗扬明白过来他想说什么，但没有回答。这个话题太了，实在不是他愿意涉及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