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冷哼一声，本想将袜掷到地上，告诉她自己一儿也不稀罕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心思转了转，又劈手夺过，挑剔地看来看去。

        到底希望她离温昭远远的，还是暗暗期待她将温昭拖泥潭，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阁要员。

        他最大的造化，也不过是被众星捧月的温昭怜悯，成为对方脚边的一条恶犬，随时准备着替他去死。

        最可恨的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有，唯独他没有？

        她将她和伏陵共同生活的房间布置得井井有条，地扫得净净，被叠得整整齐齐，桌上摆着个针线篮，里面躺着几个未完工的绒线娃娃，似是给小孩玩耍的，颜鲜亮，憨态可掬，看起来颇有几分喜庆。

        他从生那一日便被踩在泥里，受尽冷，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反正，他很讨厌她。

        絮娘对温昭的忧虑一无所知，从暗门回屋的时候，察觉到温朔跟了过来，被他吓了一。

        不止如此，只要和她有关的事，他就觉得心烦。

        温昭了眉心，颇有些发愁。

        “要你多事？剪你的梅花去。”温朔又瞪她一，极不兴地将袜袖中的暗袋中，掸了掸衣袍，扬长而去。

        她将伏陵迷得神魂颠倒，实在糟心；她日日袒乳，污染温昭的睛，简直晦气；明明长着狐狸的模样和段，却在他的监视之安安分分，这么多天都没有对温昭勾引的举动，委实没用……

        她讨好温昭倒也罢了，怎么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打起伏阱他们的主意？

        工和样式都和温昭那两双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侧边绣的图样换成了松柏。

        “大哥……有什么吩咐吗？”白净的玉手抓着两边的门板，想把他拒之门外的意思，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紧张地往温昭所在的方向看去，似乎随时打算搬救兵。

        温朔看见她这副提防的样就生气。

        温朔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絮娘愣了愣，连忙解释：“只是一儿心意，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不敢与他争辩，只柔弱地垂着脸儿，小声：“若是大哥不喜这花样，我用剪刀拆了便是……”

        她见他不信，将仅剩的两双棉袜拿了来，有些胆怯地：“这是……给大哥的，请大哥收。”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温朔嘴里念念有词，像是被人踩中痛脚，恶狠狠瞪了她一，声音冷得像淬着冰渣，“你在讽刺我？”

        大伯在信中又说，他续任定州知府的事已有九成把握，在这苦寒之地再熬三年资历，稳扎稳打地些政绩来，若是天时地利人和，说不得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她伸手去取那袜，却接了个空。

        他无视絮娘的抗拒，一脚迈屋，放肆打量四周。

        他这样的货，有什么资格和温昭相提并论，成为不亚于猗猗绿竹的凌云青松？

        虽说有大伯在中间活动，免了他往来奔波之苦，但该打的关系还是要打，该送的重礼，更是一儿也少不得。

        絮娘只觉满雾，再次认识到温朔的喜怒无常。

        不过，上一回奏请减免百姓税赋，已是开了特例，这一回万不可凭一腔血冲动行事，惹得一老臣不喜。

        “听说不止大人，连伏阱他们都得了你亲手的袜？”他斜着冷峭的睛，刻意为难絮娘，“你居心何在？”

        这几年收成不好，便是免去三年税赋，百姓们在这苦寒之地也不过勉混个温饱，若是依着那些肚满之人的意思，层层盘剥来，怕是要不果腹，怨声载。

        废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令他打从心底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