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每去时，总被老太太跟前的清打发在外边，连门都不去，玉珠也不气馁，日日都来，日日都见着个纨绔架把躺椅在打盹儿，脸上盖本簇新的佛经。

        玉珠心中困惑，随她，掀开帘儿，老太太正吃着粥，玉珠惯伺候人的活儿了，主动给老太太盛粥，递帕，扶她起活动筋骨。

        这么多年了，该为自己争取一回。

        这话太狠，简直戳着玉珠的脊梁骨骂。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不奢望有玉宁一样的西席，哪怕随便一个教书先生，给她指书中迷津，也觉得日有过得有盼。

        姬嵘中笑意消弭，偏生丫环不长，一双纤手从脚底到小，大胆的越来越往上面，快要摸裆，姬嵘扯开她的手，面上笑着，底却冷了，“开。”

        玉珠去了几次，每回都撞见他在犯懒，和丫环嬉笑打闹，本不避讳旁人。

        如此乖巧，仿佛真是老太太嫡亲孙女。

        骂她，也骂她的娘。

        院里的银杏树参天庞大，枝繁叶茂，老太太拄着拐杖同她交谈，苍老的声音带着对小辈的慈祥，“你是个有福气的，要说不懂事没息的，就那两个混不吝的，这些年为难你了，让你到小佛堂吃苦遭罪，不像一个小的样。”

        这么多年了，老太太日夜被丧之痛折磨剜心。

        “还是你想要逃开这个家，逃到天涯海角，该背的债还是要背。”

        “不过，你也要晓得他们的苦。”老太太忽然握紧她的手，玉珠心一紧，到嘴边的话悄然咽，惶惶然抬，看到老太太浑浊的珠变得锐利。

        玉珠脚步略顿，拐弯走了另一条路。

        寡妇死了，她的女儿就当承受所有，承受着一个母亲无发的痛苦。

        姬嵘睡梦正酣，伺候的丫环叽叽喳喳的，扇扇，，锤脚的，底还趴着个小书童，手上淌满墨汁，正替他誊抄经书。

        阿追尖，使赶走丫环，到主跟前殷勤倒茶，“小丫不懂事，二爷吃茶消消气，老太太还在屋里呢，翻了几本名册，教习三小的先生是订来了，却难在了伴读的人选上，得要沉稳，好好磨住三小的玩，您说是不是呢？”

        这事儿姬嵘早就耳闻了，之前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听阿追一提，才知她日日来小佛堂的缘由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他这么个儿，这么大块儿，这么多人围着他，闹闹的堵住廊的路。

        憎恨带走她儿的寡妇。

        玉珠垂眉，柔柔一双瞧不心思，“祖母言重了。那时候孙女还小，诸事不懂，让您心，玉珠有一事……”

        仿佛数年前，她走投无路走到老太太跟前，那时便是这般模样，“若没你娘，他们不至于没爹没娘，没了一样地活着，谁看了不说可怜。我这把老骨，到闭了那天，还得护着他们。同样的，你娘没还完的债，死了还得由你这个女儿还，还一辈。那天你怎么答应我的，长伴青灯古佛，不许生二心，日久了，你把自己的份忘了，像个小样读书，你是要让兰儿伤心。”

        第二天玉珠再去请安，原以为照旧被拒之门外，结果一早上，清候在屋前，笑盈盈请她屋。

        这避嫌似的姿态，恰恰了当事人的。

        “你这辈，早被你娘毁了。”

其他姊妹们比也不如，压儿就是个婢，要想和玉宁一样请西席先生来教导，叫人笑话。

        人不敢告老太太，她也不多事，低着，当没瞧见，也不敢和他有过多牵扯，怕在这节骨上差错，惹得老夫人起疑心，她的事也不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