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衡和冯栀坐包厢优待坐，福安和另两长随还有司机阿贵都守在蓝绒帘zi外。

“香烟、杏脯、五香蚕豆和粽zi糖，还有云片糕龙须酥。”伙计提着篮zi巡回兜售，看见福安殷勤地哈腰：“你家老爷太太不来dian麽，看戏更有味dao喛！”恰有另个伙计来问要吃甚麽茶，福安让他们等着，稍刻回来，五指齐伸略弯曲似花ban，茶伙计意会是要菊花，称声谢您转shen走了。福安朝另个伙计dao：“一包哈德门，一袋杏脯一袋粽zi糖。”

戏院里邀来的红角正式亮嗓前，都会有开场戏调动众听客的xing致，一个倌人扮成小旦zuo纺棉花状，嘴里唱：“jie在房中哭，jie在房中哭，哭来哭去哭她的丈夫，为什么真真哭，为什么真真哭，怕的是她丈夫卖了屁gu，哎呀呀。”旁有个丑角白：“咦，我在外tou卖了屁gu，她怎麽晓得的？”场xia场上都哄笑成一团儿。又上来一对倌儿唱庙会，嗯嗯啊啊唱几句，其中个便解开襟扣，louchu绣鸳鸯戏shui的红肚兜，映chu雪般的肌肤，一任另个扮王三公zi的戏zirounongxiong前乳儿。

冯栀从前听说过戏院会唱淫粉戏xi引众生，却原来这般地有伤风化，她拈一颗杏脯吃，又斜目睃常燕衡，见他边喝着茶，边看得津津有味，捺不住嘲讽dao：“二老爷，台上的戏就那般的好看？”常燕衡“哦”了一声：“好看麽？”从kou袋里取chu玳瑁yan镜yu要dai上，冯栀悟过神来，连忙an住他的手：“其实一dian都不好看！”“那就不看！”常燕衡答应着，反要握住她的手，冯栀迅速chou回，佯装拿粽zi糖，却又觉得有趣，别过脸噗嗤抿嘴笑了。

常燕衡见她louchu久违的jiao俏模样，心底也gao兴，撕开哈德门烟盒一角，才要掂一genchu来chou，就听冯栀低声dao：“二老爷现烟chou得凶呢，妮妮闻不了烟味儿，你若能戒就戒了罢！总是对shenti好的。”常燕衡把烟又sai回去丢圆桌上，这两年官场虽得意，ganqing却很失意，苦闷时chou烟变成常态，但现在倒底不一样，阿栀和妮妮已回到他的shen边遂颌首淡笑：“嗯，是要戒掉。”冯栀抿唇不说话，往戏台看去，梅先生终于chu场了，唱得是一chu。

才听杜丽娘端坐妆台前让chun香给她梳tou，悠悠唱dao："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福安凑近常燕衡耳边嘀咕两句，常燕衡朝冯栀dao：“我chu去一xia，有个朋友。”冯栀diantou，她听戏正听chu味儿，并不在意，直到游园一折唱罢，还不见人回来，不自觉间一壶菊花茶都被她饮尽，便想要小解，起shen掀起帘zi就见常燕衡和个着锦衣的男zi背shen站在窗前说话，福安把云片糕嚼两xia咽jin肚里，近前问冯栀怎chu来了？冯栀支支吾吾：“找公共厕所呢。”福安dao我带你去，两人绕过曲窄走廊再上二楼，他指着尽tou说：“你走到底就是，我不便跟着，就在这里等候。”

这戏院里女厕主为达官显贵们的太太服务，顺溜摆放三只gao脚ma桶，中间用层木板隔开，倒也清理的gan1净，洗手台挂着大镜zi，搁着香fei皂和一沓棉白纸，烧着檀香褪味。冯栀走到最里一个，掀起木盖坐xia去，不一会儿听到有gao跟鞋踩地声，嘴里哼着曲调。她整好旗袍去洗手，从镜zi里看见那女人扯着袍钗也凑过来，打扮的十分妖娆，便往旁边让了让，女人很跋扈，不客气地把她挤到一边，慢腾腾地搓roufei皂，冯栀打量她通shen的珠翠，并不愿多惹事，索xing让她，等候在一边。女人抓起纸rou了rou扔在地上，再拿着kou红凑近镜zi在嘴唇上jing1描细绘。冯栀继续洗手，去nie纸时，恰女人半斜xia肩膀，两相碰了正着，拿kou红的手一歪，涂chu了唇外，立刻横眉竖yan地骂起来：“臭女人，yan睛瞎啦！没看见我在化妆麽！”冯栀冷声dao：“我可没瞎，倒是你一次、两次的目中无人。”那女人扔掉kou红，扬手就朝她面庞打来，冯栀一把握住她的细腕：“你太弱了，我可不好惹。”顺势一推一松，女人朝后趔趄两步，大声dao：“你等着，有的你后悔！”转shen气冲冲地走了。

冯栀略站了站，吐kou气，才走chu门，抬起tou往前望，复又迅速闪回门nei，面庞血se已是全无，真是冤家路窄，青云帮的人站在楼梯kou，那女人冲着个男人又是跺脚又是捶xiong，显然是在告状，而那男人，纵是两年没见过了，却依旧被她一yan就认chu来，王金龙，那个残酷暴戾的上海滩liu氓touzi，如梦魇般存在她的记忆里。

冯栀用手抚着怦怦乱tiao的心，在女厕里走来走去，该如何是好！该怎麽办呢！若chu去必定被他们逮个正着，若不chu去，也难保他们不会闯jin来，有喊救命的机会吗？就怕他们chu手把她打晕，他们是甚麽都能gan1chu来的。四chu1找着可防shen东西，如木棍扫帚之类，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