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掌控

        台风天，姚乐意窝在办公椅上，往玻璃窗外看了一yan。

        狂风卷着竹浪扑向窗玻璃，青碧的叶片在暴雨中拧成湿漉漉的箭簇，簌簌敲打玻璃的声响。

        姚乐意恍惚看见方柏溪白衬衫的衣角掠过竹影，他指间未燃的香烟在闪电里明明灭灭，转yan又被惊雷碾成齑粉。

        竹叶在风里折chu脆弱的弧度，却始终不肯折断。

        电脑上，时间tiao转到九dian整。

        姚乐意把最后一封邮件dian了发送后，就关掉电脑收拾桌面，准备回房。

        今天风很大，伴随着雨，走廊却很安静。

        方柏溪好几日都没chu现过，姚乐意还有些不自在，路过他房间，经常神经兮兮地往他房门kou看。

        她没想到这次骂了两句方柏溪，他居然就安分了，早知dao就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好声好气同他讲话，早该一了百了，断得gan1gan1净净。

        因为有风，鼻尖chu1传来丝丝缕缕的烟味。

        不知从何时起，方柏溪成了老烟枪。

        她与他这些年断断续续同在一个屋檐xia，渐渐察觉这人表面呱噪，nei里却像裹着层迷雾。嬉笑怒骂皆成符号，真实想法永远沉在深潭之xia。连并肩坐在沙发上时，都能gan到某种无形的隔阂。

        烟灰簌簌落xia，他指间的烟明明灭灭，映着侧脸忽明忽暗的轮廓。

        她想问“你到底在想什么”，话到嘴边却咽回去。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必分得清那些缠绕在尼古丁里的qing绪。

        房门锁芯转动的“咔嚓”声骤然响起，姚乐意加快了脚步。

        脚步声里，记忆悄然飘到姚乐意第一次撞见方柏溪偷chou烟的时候。

        那时方耀文zuo二手车生意时租了许多仓库，家里也常sai满车辆，他与方柏溪父zi俩各有专属车库。她为找方耀文给的车，误闯方柏溪的车库，如今回想，竟是贸然踏ru了方柏溪的私人领地。

        风卷着若有似无的烟味，轻轻悠悠地飘了过来。

        彼时方耀文guan方柏溪极严，chou烟这事是明令禁止的。而她时常闻到方柏溪shen上若隐若现的烟味，却从未当面见他chou过。

        她猜chou烟是他隐秘的qing绪chukou，像月光xia的影zi，越想藏越在暗chu1疯长。

        长久以来，她对方柏溪的ganqing蒙着层薄雾，却清楚唯有抓住他表象xia的ruan肋，才能在这段微妙的关系里锚定一chu1支dian，构建起属于自己的掌控gan。

        那时她终于找到车zi，却发现放车钥匙的架zi上没有她要的那把，于是拨通方柏溪的电话索要钥匙。

        电话那tou沉默了片刻，许久才传来对方的声音：“从车库拐chu来，往竹林这边走。”

        “在哪？”

        “角落。”

        不知怎么地，她竟凭着这模糊的指引，一连拐了几个弯，在她抬tou的瞬间，就鬼使神差地寻到了他。

        方柏溪一shen笔ting西装站在竹林xia，指间夹着烟，星火在暮se里明明灭灭，烟shen随着指节轻颤抖落烟灰，竹影在西装上织chu破碎的纹路，少爷的矜贵气质扑面而来，目光却灼灼地凝着她。

        姚乐意一脸平静：“钥匙给我。”

        他夹着一gen烟，向她迈过来，“行，给你。”

        半个多月前花室里的场景仍清晰如昨。或许是刻意回避，又或是某种默契，两人渐渐少了碰面。她随母亲回了玉泉镇，方柏溪则留在C市跟着方耀文。此刻姚乐意扯了扯嘴角，声音生ying地开kou：“最近好吗？”

        方柏溪将烟touan在地上，碾灭时火星溅起又迅速湮灭，鞋尖蹭过青石板的纹路。

        “非常好呢。你呢？”

        良久，touding一声沙哑的，“嗯。”

        姚乐意望着低tou沉默的方柏溪，指尖不自在地绞着裙角，竹林风声掠过耳际，竟比他yan底的静更深邃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