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都去。”周寅坤淡声开。

        黑衬衣宽大得包住了她整个，领松松垮垮地挂着，瘦削的锁骨和微微青的肩窝。衣摆垂来，堪堪盖住了大上最目惊心的那些痕迹，搭在乌紫的膝盖上。

        吃完，夏夏把空碗放回托盘上，就这样继续静静坐着。

        “周先生、周小，午好，这是本店准备的香篆验活动，二位可以座受一。”

        他们当然知发生了什么。

        他说：

        一整间屋，皆以沉香木建成，连地面都是抛光打磨后的香木条纹，空气中饱着烘烤过沉香粉末后那种烈而温柔的木脂香。

        须发皆白，面容却不显老态，只是眉沉静，像一尊石刻。

        夏夏怔了一瞬，睁开，

        指尖因脱力而有些抖，每扣一粒纽扣都像在耗尽剩的气力。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声低语，告诉他们――哪怕罪恶交缠，哪怕痛苦蚀骨，哪怕这一路遍布灰烬，最终，也仍旧只会走向彼此。

        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

        厅中，香篆已经布置完毕。

        沉香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带着温的甜，像是能抚平心所有的狂躁和疼痛。

        餐厅里，几名服务人员早已候在一旁，看到两人，齐齐低，表僵到极致。

        底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平静的空白。

        周夏夏慢慢拿起勺，一声不吭地吃着。

        几人忙不迭地低退走，连呼都轻了三分。

        周寅坤看着她动作迟缓地穿好，洗漱好，一直没有声。

        周寅坤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刚才的一丝疚也烟消云散。看到女孩顺从的样，他弯腰，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拉怀里。

        几个穿深僧袍的老人正在厅准备香篆材料，他们的动作极慢，像在履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任那缕细细的沉香穿而，如同一条无形的蛇，缓慢地在她腔蜿蜒，缠绕，最后沉肺腑深。

        周寅坤偏看着周夏夏，话还没说，周夏夏又扶着桌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赤脚跟着女侍走了去。

        这一次是酒店的女侍，手里抱着一只雕花木盒。

        一尊巨大的雕花香炉立在正中央，炉纹着云气与莲纹，两边各设一榻，榻上铺着细密的席。

        直到她又艰难地举起手把发盘起来，抬起，看着他。

        温炭放炉心，慢慢地，从炭火最中心的地方，一缕蓝烟雾升起。

        香炉前，年长的香篆师忽然开，声音像从云层后传来，温柔又缥缈。

        主座上，坐着一位年长的香篆师。

        推门而时，她低着，赤脚踩在檀木地板上，脚踝细瘦得一折就断。

        夏夏回礼，轻轻在榻上坐。

        空气里都是淡淡的压抑。

        细细的沉香粉被筛铜模，依照特定的图案摊平，一勾勒一幅复杂的篆图――云、鹤影、莲池与星辰。

        “香烟绕三生，罪孽化无声。

        香篆厅位于主楼的最深。

        他抬，温和地对周夏夏颔首示意。

        香篆师却并未看她，只是继续缓慢地堆叠香粉，压图案，仿佛那一句话只是随意地叹息，并不特意指向任何人。

        痛意似乎被缓缓抚平了一些，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像梦境。

        “周先生、周小，――用餐后即可移步香篆厅。”

        ――其实这种事，在这座佛寺酒店并不罕见，但从未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人不敢直视。

        夏夏闭了闭。

过来把衣服披在自己上，细细扣起最上面的扣。

        门的灯影缓慢地拉长，似乎有新的脚步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