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压力，“张大人，上月奏报月牙泉清淤疏浚，所用工匠，是哪一队？”

        张尚书脸煞白，额渗冷汗，声音发颤：“回……回殿……是……是城南的李记工匠队……”

        “李记？”      楚瑶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带着穿一切的锐利，“大前年，修黄河游三岔堤坝时，也是这李记工匠队！”她目光如电，扫过张衡瞬间惨白的脸，“当时工验收，堤坝看似固，然则不过数月，一场寻常汛便致其溃决！事后查明，正是李记以次充好，用了大量劣等砂石充填心，外层仅覆薄薄一层青石！致使朝廷损失粮草五千石，游三县百姓离失所，死伤无数！”

        她转向楚笙，眸里闪烁着自信而智慧的光芒，如同暗夜星辰：“陛可还记得？当时正是您，亲自主持彻查，从他们那本得天衣无的账册中，揪了那笔用于购买劣等石料的额外支，以及伪造的验收单据！此案震动朝野，李记工匠队本该永不录用！为何……如今又现在皇家围场？！”

        楚笙的心猛地一，他当然记得！那本厚厚的、看似无懈可击的账册，是阿深夜秉烛，陪在他边，一页一页，耐心地指着那些被巧妙掩饰的数字陷阱和前后矛盾的“小疏漏”，教会他如何拨开迷雾，直指心。她清亮的声音，专注的神，仿佛就在昨日。

        此刻，看着她直的脊背，自信的神，条理分明、层层递地剖析着阴谋，将陈年旧案与前异变完串联，楚笙只觉得朝堂上那些尔虞我诈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她，清晰地站在光里，周仿佛笼罩着一层智慧与勇气的光晕，耀得让他移不开。

        “传旨！”      楚笙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刻传召李记工匠队所有人到围场候审！霍将军同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楚瑶上，那神褪去了帝王的冷，染上了一层不容置疑的柔和，更深藏着一丝隐秘的、想要将她时刻锁在视线之的渴望，“阿也随朕一起去看看。”

        霍城抱拳领命：“臣遵旨！”他忍不住又深深看了楚瑶一。方才她仅凭一块木片的气味、一个关键问题，便如庖丁解般，从野兽痕迹推理人为移熊，再准锁定可疑工匠队，并翻陈年铁证，这份察秋毫的锐、丝剥茧的逻辑、以及惊人的记忆力，远胜于他这久经沙场的将军。烈的敬佩油然而生，他沉声，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殿明察秋毫，若观火，末将……五投地！”

        清晨的骤雨虽歇，天空依旧阴云密布，湿漉漉的官泥泞难行。车在颠簸中艰难前行，抵达围场时，已近晌午。低沉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和一种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腐臭。

        楚瑶刚车，那烈刺鼻的腥腐恶臭便扑面而来。前景象目惊心：月牙泉边泥泞不堪，浑浊的池上漂浮着大片翻白的死鱼，在阴沉天光泛着惨淡的死灰，景象凄惨。

        “殿当心脚湿！”霍城意识声提醒，却见楚瑶已毫不犹豫地俯，素白的裙裾毫不顾惜地拂过污秽的泥地。她伸纤指，沾了浑浊粘稠的池，凑近鼻尖仔细嗅闻，眉微蹙。“是硫磺，”      她站起，声音清冷而笃定，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狼藉的泉边，“而且温异常灼。”她抬手指向东侧雾气氤氲的方向，“有人将东侧温泉的引了过来。温泉燥，硫磺之气，与月牙泉这寒泉之本不相容。二者相混，阴阳相激，便生此等污秽腐臭之象，族焉能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