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眠的泣都卡在了咙里。她急忙泪，带着鼻音说：“一切都好婶婆，在我朋友家里呢。”

        “……婶婆，我在山上，信号不好，我先挂了，次聊。”

        “除夕快乐！”有人发来一条微信，又转了新年红包。

        可是有什么可问？她人生中最多的不甘和痛苦，不正是他带给她的吗？是他上了自己的亲侄女，偏偏又得懦弱，得不够纯粹，是他轻易地松开她的手，是他赌气要和别人订婚，是他不敢违逆杨淑宁的要求――

        “嗯，有。”

        她闭着，像在劝自己，泪砸在室友的衣领，洇一片渍。

        他回到了F市的老房，把自己锁在三楼的房间里。李照眠上二那年，他们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拥抱，亲吻。她抱着他说，希望他想她，希望他她。他闭着，脑中天旋地转，疼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

        “新年快乐，永远快乐。”

        李照眠摇摇，抬起一双哭的：“我好想他。我想回家。”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看见消息来源后失望地熄灭屏幕。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手机，给置的对话框发去消息：

        “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杨淑宁将手机递给他：“一会儿拿去还给你嫂。”

        “眠眠啊，哎，我是婶婆呀，你在香港过得好不好？除夕夜在哪里玩呀？”

        “怎么鼻音这么重啊？冒啦？”

        “妈，你到底要怎么样？我现在连接一个电话的权利都没有吗？”他红着，渗血的手垂在侧。

        他很想问，怎么了宝贝？

        他昏脑胀。

        室友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眠眠，别哭别哭，上就能回家了，九月份交换结束，你就回家，我们一起回去。”

        “要注意啊眠眠，等你回来，婶婆请你吃大餐，就是你叔叔的婚宴呀！”

        “一个大学生，一个要订婚的人，有什么话可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要跑来这种地方？你存的什么心思我会不知吗？”杨淑宁尖锐的训斥在夜空中格外响亮。

        怪不得，人的另一种称谓是“心肝”。

        “新年快乐。”她狼狈地挂断电话，祈求自己刚刚的失态不要被杨淑宁发现。

又到了李照眠的婚事上。

        思念她，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却是哭声时，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爆裂，血在里胡乱穿行，胃里上蹿，徒留一颗没用的心在腔里疼痛地动着。

        他的手紧紧地扣住石栏，糙的表面很快划破了他的手指。他恨不能立刻飞到她的边，他恨不能像梁祝一般化蝶，同她远离这个沉重的人间。可惜他一介肉凡胎，唯有满枷锁。他挣扎了很久，终于开：“眠眠，你――”

        李承晖站在桥上，桥的映着一轮新月。

        零，烟火在窗外炸开，震得他心尖颤动。

        手机猛地被人夺走。

        “好，新年快乐啊眠眠。”

        “眠眠，你怎么哭成这样，怎么了？”

        电话那的哭声久久不绝。

        “叔叔……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要……不要眠眠了吗？”哭声减弱，她泣着，断断续续地吐这样一句。

        他仰，月光凛冽地注视他，泪就顺着角滴衣领里。

        “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显，大过年的。”

        他一个苦笑：“我只是想跟她说句话，这样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