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林月嘆了氣，敲了敲女兒的頭。

        他對她那樣……他回想起那一夜，他以為她在撒謊，以為她背叛了他，他用最暴的方式進她，用最狠毒的言語凌遲她的心。原來，就是在那樣的充滿憤怒與佔有慾的糾纏中，他將一個生命留在了她的體裡。

「我……」

        他的聲音輕得像一縷煙，彷彿一用力就會散。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覓欣，看著她通紅的眶和堅決的表。

        祈衍舟的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緩緩地、幾乎是僵地轉過頭，目光越過林月，死死地鎖定在那個安靜熟睡的嬰兒上。那張小小的臉，那緊閉的睛，那微微翹起的嘴角……所有的線索瞬間串連起來，組成一個讓他幾乎無法呼的事實。

        「妳這傻孩，」

        最終，所有解釋都化為了這三個字，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底的紅褪成了死灰。他放開了她的手腕，卻像走了全的力氣，只能無助地看著她，看著她懷裡那個可能與他有關的孩。

        「我?我沒讓他等。」

        「這孩……是我的？」

        良久，他終於從嚨裡擠一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他不再看嬰兒，而是用一種近乎哀求的、全然破碎的神望著她。

        「好……是你的……」他重複著她的話，像是要將這把刀狠狠進自己的心臟。「那妳……讓我留來，好不好？」

        林月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祈衍舟的耳朵裡，震得他心臟都停了一拍。

        「媽！妳的心怎麼都向著他？我才是妳的女兒！」

        他艱難地想解釋那天晚上是被了藥，是想懲罰那个女人的背叛，可看著李覓欣那雙充滿了決絕與痛苦的睛，所有的話語都變得那麼虛偽可笑。他對胡冰卿的殘忍，反過來成了刺向李覓欣最鋒利的刀。

        祈衍舟的嘴唇無力地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來。他所有的質問、所有的憤怒，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滔天的悔恨與自嘲。他以為自己等來的是一場背叛，卻沒想到，他親手將自己唯一的光，推了最深的黑暗裡。

        祈衍舟的體因這句話而輕輕一顫，但這次，他的神裡沒有了絕望，反而浮現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他像是終於抓住了什麼，一步一步地、穩健地走向李覓欣

        那句「我為什麼要讓你留來」像冰一樣澆熄了祈衍舟中最後一點火星，讓他徹底跌谷底。他中的哀求瞬間凝固，變成一片死寂的空，彷彿靈魂被走了。

        祈衍舟的體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月，彷彿在極度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他看到林月對著李覓欣搖了搖頭，神裡有著無奈，有著心疼，更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的倔強在此刻看來是如此可笑，又如此心碎。她寧願獨自承受懷孕生的艱辛，寧願讓孩背上沒有父親的名聲，也不願承認他。這不是因為她不愛這個孩，而是因為他傷她太深，深到她要用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和孩，遠離他這個帶給她痛苦的源。

        林月的神裡滿是心疼，她看著女兒倔強而通紅的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要安撫一隻受傷的小貓。

        這句話像一記悶棍，狠狠敲在祈衍舟的後腦，讓他本已混亂的思緒瞬間歸零。他僵在原地，死灰的睛裡第一次現了茫然。

        「我為什麼要讓你留來??」李覓欣還在嘴。

        「妳以為他住在我家這一年，是在這裡喝茶看報的？」

        就在祈衍舟完全喪失所有希望，準備默默轉離開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時，林月嘆了氣，上前輕輕敲了敲女兒的頭。這個動作讓氣氛瞬間凝固。

        「妳帶著孩走了，他就在這裡等妳。夏天妳最愛吃的鳳梨，他跑遍市場給妳買；冬天妳腳冷，他每天晚上都把妳房間的氣開好。他這一年，哪裡也沒去，就在這裡等妳這個傻孩回家。」

        「我說了！是我的！」

        「好……」

        她的聲音溫和卻堅定，每一個字都敲打在現場每個人的心上。她看了一祈衍舟，那個男人此刻像尊雕塑般僵立著，神空得嚇人。

        那句斬釘截鐵的「是我的！」再次像一堵牆立在他面前，但這次，祈衍舟沒有再被怒火吞噬。他的體晃了晃，像是被走了最後一支，整個人頹然地退後了半步。

        「你後來對我那樣之後，我跑了，才發現自己懷孕……」

        「所以……」

        「正因為妳是我女兒，媽才不能讓妳一輩都活在悔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