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在电话的这一端，都似乎能看见他推了推鼻脊之上的金丝镜，斯文地蹙起眉抱怨的样。

        她的笔尖顿了顿，然后叹了气。

        这位浅亚麻短发的青年教授看她时，神那么切，又那么温柔，的样多么好。

        金发蓝眸的男人给了她卖羊后该带回来的50元，开车送了她，让她不要哭。

        “是你来自的那里吗？”

        而她们这帮姑娘唯数不多的乐趣，便是上赫伯特教授的课，听他用和缓悦耳的嗓音去讲那些很久很久以前，有关神祇和法老，阴谋和天的故事；连芭芭拉的男朋友，正在加州大学念数学专业的安布罗斯都已经抱怨了好几次。

        穆娜说她以前是个孤儿，她的丈夫是卡瓦里族落最壮、最有权势的男人，他叫麦赫迪（Mehedi）。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来自曾赞助发掘了图坦卡蒙墓室的卡那封家族，是第五代卡那封伯爵，传说中因法老的诅咒而死去的乔治·德华·赫伯特(George      Edward      Herbert,      5th      Earl      of      Carnarvon)的长孙。

…害人害己。”

        其他的姑娘均因那几丝说不清不明的愫，而和穆娜有些隔阂；可芭芭拉是穆娜的朋友，红发的法国女孩很喜这个阿拉伯姑娘。

        女人是在从附近市集上卖完羊回来，被另一族贝都因落的几个男人抢走了钱、推倒在开罗的路边，无助地哭泣的时遇见那个开车自由行的国游客的，他叫威廉·崔斯。

        ……

        可是啊，玩笑虽这么开，明人都看得来，教授喜的是穆娜，满心都在她上。

        “其实和一夜、望都没有关系。当一个女人连自己都只是属于别人的财产，连都不属于她自己的时候；她唯一能反抗、能叛逆的方式，就只有通过死亡，以命相争了。”

        她乐不可支地逗他：“谁叫你选什么专业不好，偏要选数学。你看，数学家没有一个发际线不危急的。你可小心了啊，我和你说，我次回来，你要是秃了我就甩了你，追我万人迷的教授去了啊。”

        在黑面纱之后，她有双烟晶般的睛，像绝而哀愁的阿拉伯公主，萦绕着从一千零一夜故事中走来的忧伤。

        “别一天到晚和我打电话就是你的教授说什么，你的教授怎么样了，我也是会吃醋的。”

        “从没有人对她好过，她没有父母，她的男人喝醉酒之后总用鞭她，我在她上经常能看见一鞭痕；这个叫威廉·崔斯的男人是第一个。”

        日复一日，着沙漠毒辣的烈日炙烤，挖掘、清扫，却多只能找到些破碎不堪的陶片、某一角的泥砖，连有时挖了半块带着圣书文字的玄武岩，都能成为某大的惊喜；芭芭拉刚来没多久，就被晒伤晒黑了，即使后来去哪里都穿上了罩衫，也脱了整整一层。

        赫伯特教授在课上说着罗塔石碑，说在它之前，古埃及的一切都像是深埋在黑暗的地密室中的宝藏，这块石碑是几千年来，世间获得的第一缕破解圣书的线索；像第一束照这间漆黑的密室里的光，让世人得以看清这个已沉寂了千载的文明，让这些瑰宝已死去千年的灵魂再度活了过来、绽放了它们独特，惊心动魄的丽。

        穆娜低在笔记本上迅速涂画着一个个丽的圣书记笔记，她的英语已经说得很好，却听着仍有种古怪而沙哑的音。

        芭芭拉以手肘了她边坐着的，仍裹着白罩袍和面纱来上课，正在认真听讲的阿拉伯女向导穆娜；后者闻言咬唇，脊背有一瞬的僵。

        某个黄昏，穆娜带来一束火红的野罂粟，放在了这个锡瓦沙漠腹地，孤零零的小坟包之上。晚风和落霞拂动她黑的面纱，阿拉伯少女的英语带着沙尘浸染的颗粒和沧桑，“她曾和我说，她不知除

        穆娜偷偷收殓安葬了那个被石刑的女人，她的死狀恐怖，风的尸变成了乌黑，被狼、沙漠蝎和蛇咬得不成样。

        “你们不懂的。”

        “除了死，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保护那个孩。”

        “就是卡瓦里族落的事吧？”

        严谨的德国人远在地球的另一端，被她气得直接挂电话了；而这个法国姑娘在沙漠的风声里笑得前俯后仰，捶着墙。

        芭芭拉有些事不关己地听着，漫不经心地以笔杆敲着书脊，她想，文明与蒙昧、先和落后，也是一组黑白极端的对立，不是么。

        可考古学家的工作，其实是很枯燥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