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绕绕活了四遍，与傅常修长达数年的拉锯战也该落帷幕。面对几百亿的巨款，一朝割席需要极大的勇气，好在他们已在湮灭的时空里见识到足够多的可能。

“怎么了？”他问。

傅云洲笃定地开：“跟小桐有关。”

于是她敲了屏幕，答：哦。

跟桐桐撒粘人是对人，跟哥哥无论如何都说不。

辞职，解除婚约，同时表示放弃继承遗产。

刚差回来，好好休息，给你买了冷菜放在冰箱，记得这周吃掉，他写。

程易修摁灭手机屏，心不甘不愿地与敌分享报：“刚才聊天，说到在等你，然后……啧，我怀疑桐桐没有失忆。”

程易修给一个乎意料的回答：在等傅云洲。

“谈完了？”程易修瞥他。

她不到心狠，亦不到忘却，因而退维谷，左右为难。

约莫五分钟过去，程易修才回复：没什么，公司有事。

他百无聊赖地贴墙站着，刚把这段话发，傅云洲推门而。

“我也想你”这种话，辛桐说不。

“哦，没什么。”

于是程易修挠挠，只得把前面的话重复一遍。

辛桐听闻，一时百交集。

在什么？她主动问。

她简明扼要地回：刚到家，等去吃饭。

程易修本想说“毕竟你是我哥”，转念觉太亲昵，便思忖着改为“毕竟我们是兄弟”。然而这句话越想越古怪，可骤然间他又找不合适的词替换。

好一会儿，程易修没再给她发消息。

辛桐忙完手上的杂事，开手机一看，发现对话还停在自己别扭之打的“恶心”二字，不由心虚。

季文然裹紧围巾，突然想，哪怕以后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也会始终如一地她。

他们一边磕磕绊绊地学着如何闲谈，一边佯装毫不在乎彼此，逐渐从层层叠叠的建筑脱，朝外走去。

程易修撇撇嘴。“还蛮多东西的。”

“毕竟……我比较闲。”

你哥？辛桐皱眉。他怎么了？

辛桐本要把纸条扔掉，想了想，折起桌角那一摞书刊。

这是辛桐最致命的弱，娘胎里带来的，不大好改。

正当她想着江鹤轩，程易修的消息一窜来，询问她到家了没，吃饭了没，天气如何，有没有想自己……

傅云洲挑眉。“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擅长说谎？”

短短一刹那，无数念踩香蕉似的从他脑海闪过，它们光到行，没个定夺。

到家，她发现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桌面，旁边是江鹤轩留的字条。

他叫他回来，为的就是这事。

“预备什么时候搬家？”程易修问。

冷不防被哥哥这样一说，程易修的心扑通一。

“要不我帮你找找新房？”程易修提议。“你还要接着忙一段时日，手续什么的，我反正比较闲。”

我宝贝真的太可了，我好她啊。

傅云洲偏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弟弟，见他翻来覆去地看消息记录。

程易修先是一愣，见兄长神如常，便也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决定。

“没定。”傅云洲。

过几日乘飞机回新安，季文然放座椅蒙就睡。路程过半，一阵气颠簸，辛桐见状，怕文然中途惊醒，预备从包中取药。可他却在半梦半醒间住辛桐的手，轻声说：“没事，已经不怕了。”似在呓语。

“没什么，毕竟――”

我好想你。

“算是，”傅云洲淡淡，“我辞职了。”

“嗯。”

傅云洲顿了顿，声调上几分，“那麻烦了。”

烦人，辛桐翻白，反正隔着手机屏不怕被瞧见。

辛桐神复杂地看着手机屏，过了十几秒，撑冷漠的死板脸，发：恶心。

驶速，路有一阵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