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喊着：“娘，娘！”

况且如今三个人吃饭还好，她若有了生孕，这生意要能撑着还好，若不能，以后四张嘴都等着她喂呢。

只这样留着崽断然也不是个法。

六儿早有心理准备，平静地对着那大夫：“烦您给我开副堕胎药。”

六儿霎时便红了圈。

她抱过元儿，脑里乱糟糟，只留着那大夫的话：“夫人，恭喜你，你这是有孕了。”

几个妇人往骡车上打量了，那坐在喜鹊旁边的妇人神木讷，像是压没听到旁人的话，人拘谨得很，肚已是能看来四五个月的模样。

喜鹊独自驶着骡车门，六儿呆在家里陪元儿，天渐起来，元儿只穿了件小兜在炕上爬。

庞六儿捂着小腹，长长喟叹了气。

喜鹊家可不在隔县，她十岁不到就转了好几手，家在哪儿早就给忘光。

“元儿乖，可别伤着弟弟妹妹。”

搬走，又往哪里去搬，文书不好办，六儿埋在地底的银被她花去不少，如今日刚好过。

心里把自己和郑荀骂了千百遍，都是他们造的孽。

“孩已四个多月，若要服用堕胎药恐有血崩之忧，或造成终生不育，夫人可要三思。”

她忙过去

“也就是你家夫人心善，才容得你这样，哪有还接人来的，大肚不好伺候人，还多张嘴。”县城里好些人家也买个小丫片回来伺候着，可没哪家待个仆这样好的。

六儿不就是想重新过活才离开西平乐镇的么。

屋里没有旁人，六儿也只褪剩了件肚兜亵衣，小妇人圆，肚那这样明显能瞧凸起。

喜鹊嗓门也不小：“哎，三婶，你如今有可坐稳了，回还是要求着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个心善的，怎么也会收留你。”

喜鹊比那乡种地、饭的村姑日过得舒坦。

但是六儿枯坐在炕上一宿也没能定决心，元儿睡得正香，六儿盯着他发呆。

不知怎的，她想起自己怀元儿时的雀跃与踏实，都是她的崽，一个却连降世的机会都没有。

六儿不聪明，她想了一夜不舍得这崽，却也清楚地知这崽不能由她生来，否则那是母三人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六儿以为自己想得很清楚。

元儿像往常一样，要往她上爬，让她陪着玩的时候，六儿虚挡，护住了自己肚。

“喜鹊，这是打哪儿回来呢？”

“我家六儿心善，这两天让我回家了趟，这不我三婶有了，家里又了事儿，来投靠我家夫人些日。”

六儿舍不得。

“六儿心善，可是个好人咧。”自己个签了死契的丫鬟，连命都是主人的，六儿每月还另给她两百个铜板。

元儿再大些，就要送他去念书，这些哪里不要花银。

郭寺巷里正闹着，不时有人探，有些就端着碗坐在院门边聊嗑。

有孕的妇人

人笨也有笨的想法。

这崽不能留，她如今是个寡妇，元儿本就是遗腹，这丧夫三年未满，哪里来的崽，别人的唾沫能将她们母淹了。

喜鹊那嗓门大，六儿在院里都听见了。

六儿次日一早就唤了喜鹊过来。

“喜鹊，我们今天不去石磨村，你跑远些往隔县去一趟，去寻人牙。”

喜鹊隔了天上午才回到郾城县，正是家家开门扫的时间，喜鹊依着六儿的嘱咐，特意将骡车慢慢驶郭寺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