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叶殊再也不假装每日疯玩来引父亲的注意了，因为他那个年老智昏的父亲已经整天“阿月”“阿月”地叫个不停。父亲不会带孩只能任由华月乱跑，便像个老乌一样跟在活蹦乱跑的华月后，她想要什么就爬树去摘给她。

叶殊慢慢走到桥底，站在岸边看满池清圆荷叶。夏日将近了，也只有这乡间的荷叶才能长势如此隆盛，熏风得人神慵意懒。叶殊来到这旧地，差忘了来是为了

风波桥便是叶殊以前常和顾大娘的孙一起疯玩的地方，他没记错的话，桥有好大一个池塘，一脚踩去来便黑乎乎的全是泥。村里的男孩才在这里，华月想来也该有十二三了，怎么还这么贪玩，大概都是父亲惯的，

叶殊：“……”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和父亲说话了。

叶殊克制住动的嘴角，不想接话，父亲无非是想要自己对这个弃童好一而已，编这么个荒唐的故事，难还指望他会相信吗？

他行踪隐秘，只对外称病，人却悄悄回了记忆中的故乡，还是那座小桥，屋舍，和老得不能再老的桂树。叶父看起来并未衰老很多，反而神焕发得很，比一派文弱的叶殊倒是多了。

看到的都要多。

从前是父亲把自己关在书房，现在变成了叶殊。他只想抓住一年后乡试的机会，一步步离开这里，这个家他不屑于要了。

叶父没注意到小儿的尴尬神，继续：“那晚的月倒很好，你以后便叫她华月吧。”

叶殊松了气，还好没真的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乞丐随随便便就跟了他们叶家的姓。

叶父替他倒茶，请他吃心，叶殊尝了一，没什么表，却意外地觉得这乡间比起京城佳肴来也不算差。叶父：“这都是华月的。”

不止父亲变了，叶殊也变了，他现在能毫无介怀地微笑：“好。”

叶父又：“等她识字多一，再让她自己决定取个什么姓氏吧。这么灵秀的女孩，跟了我们的姓倒是委屈她了。”

这么些年不见，第一句话还是离不了华月，半字也不提他。但叶殊已不是当年争斗胜的小孩了，他现在也能云淡风轻答一句：“确实不错。”

以至于后来叶殊十五六便在科举中连中三元，自此姓名书锦绣，朱紫佐朝廷。他终于凭自己得意一回了，可每每想到父亲和华月，总觉得意难平。再后来他成了家立了业，年暗换，他已经不年轻了，想一想父亲也该老了许多吧。往日那些隔阂再没有那么叫人难堪了，加之他成家已久，膝却无一儿半女，心也十分烦躁，才打算回乡去见见父亲。

叶父瞧了瞧屋外晚的天，忽然嘱咐叶殊：“天要黑了，我还得生火饭，可华月还在风波桥那摘荷，你是哥哥的，去把她叫回来吧。”

叶殊既不想质问他为何待华月就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担心她归家稍晚，为了她可以摒弃君远庖厨那套说辞，为了她，明明上一秒对自己客套又疏离，一刻又成了华月的哥哥了。怎么不问问他，这么久未回家，认不认得路，是否遇到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