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关机。

四个小时前。

孟衍接到母亲程云柳的电话，听到她小心翼翼又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阿衍，快新年了，chu来一起吃顿饭吧，妈妈想你。”

孟衍沉默。

程云柳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妈妈不找你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阿衍，妈妈只是想跟你吃顿饭，就我们两个人。”

孟衍沉默地盯着沉沉的雨幕，很久之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哑地响起。

孟衍已经记不得上次和母亲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一年前，她和一个大学教授组成新的家庭，他还来不及反应，“妈妈”这个词逐渐从他的生活里剥离chu去。

一年多以来，她除了每月给他的卡里打钱，两人极少联系，程云柳全心全意过自己的新生活，在朋友圈晒着和新家庭的合影，却不曾给孟衍发过问候的只言片语。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她还有个一直被忽略的儿zi。

孟衍赶到吃饭地dian时程云柳已经到了。许久不见，她依然保养得很好，四十多岁的年纪，yan角皱纹极淡，化着淡妆，打扮得jing1致得ti。

程云柳看见他jin来，从椅zi上站起来，yan眶微红，qing绪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阿衍……”

yan前的少年棱角分明，比以前更gao更瘦，垂着眸面无表qing，程云柳觉得，他好像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又好像大大不一样了。

在等餐的间隙，程云柳小心翼翼地开kou，问他学习、生活的qing况，孟衍只是问一句答一句，说ting好的。

程云柳全都dian的他喜huan吃的菜，这家店的shiwu卖相很不错，味dao却差qiang人意，孟衍没什么shiyu，象征xing地吃了几kou便放xia了筷zi。

一顿饭shi不知味地吃完，孟衍准备走了，程云柳拉住他的手臂，说：“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孟衍知dao这不过是句客套话，他毫不犹豫地摇tou，说：“不必了。”

外面依然xia着雨，孟衍撑起雨伞，雨伞的颜se是沉闷、刻板的黑，一如他本人。他撑着伞站在雨里，向自己的母亲告别。

“我走了。”他语气依然很平静，没什么qing绪。

程云柳红着yan眶，嘴唇微张却发不chu声音，直到孟衍走chu好几步，她对着他的背影喊：“孟衍，你不要怨妈妈……”

孟衍脚步顿了一xia，没有回tou。

在街tou的拐角，他看见，程云柳的新任丈夫，dai着yan镜气质儒雅，为她撑伞打开车门，车的后座上还坐着她活泼可ai的继女儿。

在回家的chu租车上，路过江边时，他的暴戾qing绪突然被激起，他把车窗打开，大力把手机扔chu窗外，被主人遗弃的手机在空中画chu一dao抛wu线，坠rushui里惊chu几圈涟漪。

孟衍不想回到那冰冷的房zi里，他撑着伞，循着那条走过许多遍的路，走到顾宁家的楼xia。

冬雨连绵不断，斜斜的从伞xia飘到他的衣服上，把他的衣服xia摆打湿，孟衍莫名觉得烦躁，猛地把伞扔到地上。

路过的几个行人惊诧地向他看来，然后加快步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