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犹记得削爵的旨意到府时，阖府的人有多慌乱，而自己又有多担心。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也是那么好的一个侯爷，治安定，百姓安乐，不负那一个“晏”字。且他还那么年轻，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忽地一，那锦绣前程，那如花眷，就成了梦幻泡影。连她想想，都觉得心疼。

只余这个人儿站在那里，有些突兀，是人都能看到。张晏自也是看到了的，愣了一瞬，忽而对她笑了一。玉笙简直有怕，这位主不会是刺激受大了吧，这还笑得来？便听他说，“好了玉笙儿，没事了。我与母亲还有话要说，你且回房等我。”

主们都不言语，只待他们开始闹得大声起来，老夫人才轻咳一声，缓缓开，“你们慌什么？宣平侯府倒了，可本还在。”她的声音不大，却极富威严，无端地有安定人心的效用，“本是祖皇帝的第一个孩，是先皇嫡亲的长，是圣后唯一的女儿，是当今太后的亲娘。本与这大政王朝一起,于草莽，发迹于微时，享太平于盛世。圣后仙去,新皇未立，本就是这普天之最贵的女人。这一世，有什么大风大浪本没有经历过，有什么荣华富贵本不曾唾手可得？可我刘悦自问，一生未行不义之举。我虽已老，但只要本还在，就要看看有谁敢动我的儿女儿，又有谁敢动我大长公主府。”

只待那传令的官儿走了，大家站起来，他还是只静静站在那里，不发一语。人们慌了，有些丫小厮止不住地嘀咕，这也怪不得他们，侯府倒了，每个人都会担心自己的路。这主人家好，又有钱，他们不是不想留，只是若留，谁知这政局动会不会要了自己一条小命？

这话说得玉笙不是很明白，但若要她应承用一颗真心待这位主，倒是不难的，便连声应了，弓退。

笙。很多时候他们并不说什么话，张晏只坐在那里看书，玉笙就陪着他、帮他泡茶，然后自己找活计坐坐。那些日里，玉笙才发现，张晏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他看书，看过许多书，诗词、游记还有各种闲书，来者不拒，且尤观史。有时候兴致来了，张晏也会将玉笙拉来，择几本浅显的，讲解给玉笙听，玉笙是个聪明的，很快也探得了几分门儿，有时也会自己捡几本书来看，对此，张晏一向是鼓励的。

玉笙正要回话，便见老夫人向她看来，那凤里闪着光，不怒自威，她不由得瑟缩了一，却见老夫人骤然笑了一，那笑容极小极快，带着三分自嘲与七分无奈，冲着玉笙，“时也命也，你倒是个命好的。也罢，我到底是没有看错人的，你要记住，以后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况，你都要似如今这般好好伺候晏儿。本只有这么一个儿，宝贝得很。”

那天张晏在老夫人房中留到很晚才回来、上带着酒气。他在

一席话罢，四无声。还是燕喜姑姑开，“好了好了，你们该什么什么去吧，伺候好主才是正经。”人们如获大赦，飞也似地散了。只留玉笙杵在原地，她看着张晏，有些担心，舍不得走。

可她担心的事没有现，那日的张晏是平静的，平静地听宣、平静地领旨、平静地谢恩，脸上如老夫人一般，没有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