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阴其人，实在是坏而反骨。回首前两世，药叉和障月没少拦过，崔珏疼她如女儿，亦也劝过，都是徒费，毫无用。可从1982年那个人转世生，她追着跑了几个城市，知他一切动向，却再没接近过。仔细算起来，应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即便他现同另一个女人牵手恋，尽一切当初同她才会的亲昵事，她仍旧淡淡而笑。

这次，阿阴没再来求了。

是阿阴。

盖细微抖动作响，几十年未说一句话，这是第一句：“……可…可以吗？”

哦，应该算有过的，还是民国31年那次。

初见时那个朝向古刹佛光，心中有明灯的玄海青小沙弥，般若寺是他佛缘起篇，小僧慧命无限，本当得大成。为她一句句喜卷俗世红尘，死相凄惨，此后生生世世都要苦多乐少。

果不其然见到一团黑灰的烟。

究其缘由，不过崔珏的那句：“他这一千多年的好命，都在盛唐被你毁了。”

宋朝有一世倒是不弱，了个武将，略有所为。官家亲自赐婚，的也是个世家的女儿，婚后很是恩。就是命犯天煞孤星，妻死的早，家中

先说小和尚之后那世，可算父母双全，兄友弟恭，家中茶庄生意，十七岁娶妻。祥和不过二十载，外同人谈生意，为早些回家赶夜路遇了劫匪。好不容易留命，却断条，了一辈的废人。临死前的那几年，妻同小叔私通，还怀了孕，家产也被败光。过得很是憋闷，到死睛都闭不上。

阿阴姑娘何时会这般小心瑟瑟地言语。

她就装醉，听他真醉着讲了那一千多年竺寒的转世。比明清话本还要曲折离奇的多，让人不禁叹这竟真的发生过，每一程都有实实在在凄苦的命数。

真是贪婪，且自知。

除此还要庆幸，没堕畜生。

崔珏在判官殿，喝着阿阴送的好茶，穿的也是她在秦记订的褂，翻过韩听竺那页命簿，总觉得有些反常。

崔珏是好的，后来还劝过她，反正他命格已经写满悲凉，倒不如顺了自个儿的意。阿阴又笑，想起亲见过的啼哭婴儿，她痴心妄想，求让他这一生如同初生这般平安清净。

站在满是檀香气的房间里，一片久无人住的冷清，对着骨灰盒问：“他要生了，就在北京，不去见见？”

02年国闹非典那阵，阿阴到阴司躲个安宁，每天拉着崔珏喝酒。崔珏平日里公务多的理不过来，想喝也是小酌。她带着几个地上有文化的鬼来给他写生死簿，还是没喝过孟婆汤的那种。老爷笑的胡都要飞起来，问什么都说。

凡人几乎百年轮一世，忘记是八几年，崔珏寻了个无事日，到了地上。药叉算得上长，一间饭店开几十年，虽然越开越土。

还会故作轻松：“真是羞，都被我看光。”

不止没来，还迟迟不来，好像再也不会来。

阿阴尚且笑得来，添满一杯白酒，火辣辣的，“怎么归俗了还那么弱，还是得我保护他……”

两人不问骨灰是谁的这种愚蠢问题，也不敢问她现绪如何，最怕的是她想不开去抹了阴寿。你同她说话，她不理，一句都不理，直到说的你失去耐心。她仍旧活着，又像是死了。化成烟的形态不必耗费太多力，后来药叉每日帮她上香，韩听竺的骨灰里，她一躺就是小半个世纪。

韩听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