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腔中再雷霆万钧，唇齿间也只能云淡风轻。

        他找来客栈的小二，“我要另开一间房，劳烦送一桶井来。再给地字二号房，准备沐浴的送去。”

        “百川……大师兄……哥哥……”

        她的声音，重现于脑海中。

        “是。”

        压心中的苦涩，他准备走，兰珊却又：“等一等。”

        百川离开房间后，脚步从沉稳变得虚浮又急躁。

        那火的、冲动的、失控的渴望，差一就成功谋杀了他的理智，不顾师傅还在一旁，呼啸叫嚣着冲刷过他的每一条血。

        他得不到救赎，亦得不到宽恕。

        兰珊上前一步伸手递过来，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但看到她那双盈盈剪眸闪过一丝黯然，他又心中不忍，只退了半步就停了来。怕她再靠近的话，自己这微笑的伪装便要维持不住，他只得主动伸手去接那玉膏。

恰好的弧度，：“我在楼饭堂用过早饭了。”

        “你的手……怎么了？”她侧，视线落在他伤交错的手上。

        她不过是借机刺他的心。

        他的前闪过兰珊的一双，时而笑意时而失意。与她的纠缠亲昵又在前涌现……

        他颓然地垂，以手掩面。

        他怎可如此！

        “这次山，谢谢你对我多有照拂。”皓齿轻分，她的话语清晰耳。她直接把玉膏放在了他另一只手上，同时抬眸看向他的双，灵动的目光似乎只余一片寂静，“我不想……欠你良多。”

        长睫垂，仿佛寒鸦的羽翅颤动，掩不住他目光中的痛苦。

        那总是逸清朗笑声的双唇颤抖着，终于发困兽一般极低极低的悲鸣。

        “新开的房间要送井吗？”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时节的井可以凉镇瓜果，端的是彻骨冰凉。

        “真的不需要。”他看了一师傅，后者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暗暗松了一气。

        得笔直的脊梁，重重靠于门后。

        “这个药膏给你。”兰珊放粥碗，转去床榻边拿来了生机玉膏，虽然没了盖，瓷盒中的膏药却还有大半。

        “收着吧，”青宇对大弟缓声而言，“退。”

        “一小伤，无碍。”他手指蜷缩，面上只是平和一笑。

        “是。”

        他心思都在兰珊上，几乎整夜未眠，天才蒙亮就起借用客栈的厨房，亲自为她熬煮了一翁甜粥，自己反而到现在米未。即便心中很想留，很想亲看她吃他为她准备的餐，可他知自己不该留来，师傅会将她照顾得很好――之前在元殿，她烧不退都是师傅亲自照顾的――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和份留。

        看着他的面苍白了一刹，她满意地收回了手，执起调羹继续吃粥。

        他在明明知兰珊是妹妹的况，居然还对她产生了望！

        “不用，这个太……”他本想说这药膏太过珍贵，完全没必要用在他这肉伤上，但想到师傅并未对兰珊言明过生机玉膏的稀有，他也不好一语破，于是话锋一转，“我自己带了药膏，一会儿就涂。”

        “再说，这药膏还是青宇给我的，”她朝青宇浅浅一笑，语气轻飘飘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风清月朗，也会说谎。

        那温柔如日阳、可化秋季初霜的双眸，深暗如墨。

        他的手，他的伤，她怎么会担心。

        如此罪不可恕，如此罪不可赦。

        百川不多言，他踏新开的房间后，立刻转将门窗都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