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缁黑，狄风一路行一路飞鞭，才发觉自己已是晚了。

得外面，待守兵将牵还与他时，他才发觉角是冰裂刺肤般的痛。

可那时他却不知。

站在尽一动不动，待肩上之甲落雪满覆。靴底俱已冻得僵实，才发觉天已黑，天边半轮明月上来，雪渐停。

至御街宣和横门，他急着收缰勒，却见远远有黄衣舍人趋步而来，躬向他：“陛特旨，大将军禁中不必。”

抬手，轻轻拨去树上的沉雪，手指沿着树慢慢来，待至几条纂痕时才止。

她且倔，立在那里格外夺目，只消一便付与魂授。自己当时不敢上前不敢开，只是偷偷用掌中鞭上的尾刺，在后这棵树上刻了这个记号。

苍苍丛木，冰天冻雪，杳无人声，便是此地此时，只有他和她，再无旁人。再无旁事。

手上是她肌肤腻的，温得让他整个人都僵了，心中却也微笑，默默――

纵是回忆。也心甘。

狄风，摘盔抹汗，将递与旁人，大步往苑中走去。

他转动，甲胄得硌人，慢慢沿原路回去。

他目光久久不移。直到那白雪之茫耀得底发酸，才推扶了老树一把，缓动，垂了，往林外走去。

公主放心，臣不放手。

便是此了。

这一辈，会是这样长，会是这样苦。

他顺着林木渐行渐深，目光四扫寻，终是在一株苍天垂木前停了来。

上之后扯缰缓绕半圈，回将远苑间林木匆匆再望一，才掉过，飞也似地往城疾驰而去。

那一年，初相遇。

伴她习骑，护在她左右，寸步不离。

一生不忘此地。

尽就在前，他脚步僵迟。却不愿就这样转离去。

他慢慢走在上面，脚踏着那些蹄印，一步，再一步，耳边都是她灿若风鸟鸣般的笑声。

她在上低看他。笑着问，是这样么，这样对么？

扶着她，一辈都不放手。

她笑。看了看他，又笑，不知为何，你说什么。我都信。

狄风微怔，仍是，问那人：“圣驾已至？”

儿轻癫，她略受惊吓，握住他地手臂，小声，扶着我，别放手。

抬望向树前几步的小块空地上，其上雪亦厚，平白一片，未有人至。

林外宽宽上有凌乱蹄之印。雪积未厚，将将没过靴尖。

冬日林间尽是枯槁之象，厚雪之埋了层层枯叶，脚步一重，靴底沉陷之时仍能听见咯吱作响之声。

乌亮长发绞着汗于阳光闪烁，侧枣红小颇为不耐，却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她地钳控。

是这样，公主得极好。

是凉汗，守苑之兵见了他先是吃惊，而后又是骤喜，远远便唤：“狄将军！”

他绕至树后，背慢慢倚上砺树，甲片将木划几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