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说,她从来不看诗集,打小就抱著账册,王府里上到老王爷、到挽灯都觉得挽香是个异类,却也没法说什麽。
挽香急了,捂住妹妹的嘴,“我没有别的选择!自从孙殿英他们挖了太後的墓,好多洋人就涌过来淘宝贝,他们开价又不怎麽识货,开
要多少钱他们都给,我只倒手了几件普通古董,忽悠了几句就卖了很不错的价钱────他们给的还不是金圆券,而是黄金白银!这样,王府才能撑到今天!”
那个时候,她还不能够明白,挽香有多麽累。
“玛法年纪大了,以後光是药钱就是一笔大花销,阿玛当年收房的人太多,也都是只会吃饭的,如今哥哥也犯了和阿玛一样的病,一个挨著一个的往回娶,前朝已经灭了,咱们八旗没有俸禄可拿,靠著一田产
本养活不了整个儿王府的人。”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一定会。”
前清虽然覆灭了,但挽香和挽灯的格格份却依然值钱────这代表了百年贵胄的地位。对那些只有金钱的
俗商
们而言,能娶到一个皇家格格,不吝於大大提
了自己的
份。他们模仿欧洲新贵和没落旧贵族结亲的方式,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圆了自己的贵族梦。
她要嫁的,是远在上海的一家暴发商,对方为了娶到这位
新觉罗姓氏的格格,开
了巨额手笔的聘礼,足够王府挥霍好一阵儿。
可是即使这样,挽香也留不住王府如同般巨大的花费,百年贵胄养
来的
等品味,和人人毫不自危的乐天心态,让这个曾经华盛的府邸越来越像个空壳。
上海,据玛法的说法,豺狼虎豹纸醉金迷,是个群
乱舞的淫乱地,挽香怎麽能把自己嫁去那麽
俗的地方!
她四看了一
,紧张的握著妹妹挽灯的手腕,支支吾吾的,“如今咱们王府开销还在撑著,是因为,因为我把家底儿库房里的古董卖了一些────给洋人。”
挽香最後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嫁去。
挽香皱著小脸,光脚溜地,踩在柔
芳香的泥土上。这土是香的,带著柑橘和鹅梨的清甜味
,是当年老王爷百金一担、从江南花池里买来的,铺在两个金贵格格香闺的庭院地上,是
新觉罗家族最宝贝金枝玉叶才能拥有的享受。
挽灯嗤笑,“姊姊你心这个?府里
况再怎麽差,也没见少了咱们姊妹吃的穿的啊,就算没有俸禄,咱们百年的王府了,家里随便一个东西拿
去卖都值好些钱。”
挽灯看了看,就低
继续读她的诗集去了,不过心底怪怪的,总觉得为什麽明明都是一个年龄,挽香却好像心思重的很。
“你疯了
挽灯被恶心的一塌糊涂。
“别叫!”
挽香摇,微微叹气,眸
笼著一层忧愁,“现在世
这麽乱,
本不会有人
大价钱买咱们家的古董,无论价值多
的东西也只会被低廉收购────人人都急著逃荒,谁还有那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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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人?!”挽灯吓了一大,嗓门提
,“你敢卖给洋人?玛法最讨厌的就是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