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王老爷在江湖闯了大半辈，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实则最怕三样事：一是怕早死的老婆，所以一直没续弦，独自带着王金桂过活；二是怕万贯家财遭孙败光，是故连一粒烂谷也舍不得扔，最是悭吝的；第三，他怕吃苦药，比起吃药他宁愿挨一刀！

但见娘捧着碗，秀眉微蹙姿态楚楚可怜：“太老爷，请恕娘不能给您盛粥。”她又轻咳两声，：“您骨向来朗，只是年纪大了须得谨慎些，娘已经染了风寒，万一由此传给了您，连累您生病吃汤药，那娘心里是一千一万个过意不去。到时的几个汤药钱可不比这碗粥贵？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儿，您是不会答应的对吧？”

王老爷一听可能要吃药，立如临大敌，连连摆手：“不吃了！来人，给老夫碗汤面。”

娘准备回屋了，这时周妈来：“太太，锦绣庄派人送了几匹新花的缎过来，请您和姑娘去挑呢。还

王金桂舒坦极了，她最喜养漂亮又温顺还没脑的绵羊。

用过饭，王老爷要去牲场看看，王金桂急忙指使王文渊跟着去，屋里就剩娘陪她。她见娘腰上系了个苏穗的薄荷香，便叫娘取来。

“混小！老夫年纪大了你也年纪大了么？力壮的怕什么染病，你妹那么个可人儿你也嫌弃？吃！不许剩！”

娘抿笑看他，心想今儿早上这一趟总算没白来。大获全胜。

娘：“闲来无事着玩罢了，大娘若喜，我明儿给您也个。”

娘莞尔一笑，把粥碗搁在王文渊前：“二哥请用。”

而王老爷是人，不讲究这么多，再说娘虽不是他亲孙女，但看着她长大也还是有几分亲近，他不嫌弃沾了她唾沫的粥饭。于是等着娘递上来。

王金桂问：“你自己绣的？”

王金桂见香上绣的一只雀鸟栩栩如生，笑：“我老婆一个，哪里还像你们小女儿家摆香的粉的。不过瞧你这针指功夫却比外的好，这样，我让周妈拿匹秋香的缎，你绣个福寿香包送给你爹，顺再双鞋，个月给你爹寿。”

什么香包什么鞋，说是给她爹，最后不晓得到了谁手里，成了谁的定之！娘打听过了，那老原死了才两年，小妾就纳了十几房，王金桂正打算把她说去当填房，然后借着这门亲事，为儿王文渊谋个一官半职。

，这碗先给爷爷罢。”

娘嗤之以鼻。给她爹寿？怕是有人想媒！她想起上回府里请尤思仁的上司同僚吃酒，王金桂居然让她去敬茶！其实侄女拜见叔伯倒也没什么格的，问题是那个尚书左仆的老一双眯眯盯着她看，坑洼麻的一张老脸，胡发稀稀拉拉，见了就让人恶心。但人家是尚书省里的大官儿，尤思仁和王家只能当菩萨似的供着，娘再难受也只得把茶侍奉到他手里。

王文渊气得磨牙：“怎的给我，我会染病的！”

王文渊搬起石砸了自己的脚，忍着恶心犯呕的味，闭上端起碗送到嘴边。

好个狠毒心思的恶妇！

娘恨归恨，但她不会傻得当众和王金桂撕破脸，于是微微一笑：“是，我先画几个花样儿给大娘您瞧瞧，挑个好的再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