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这个“侍女”，没有老老实实歇在一旁的贵妃椅，却安安稳稳地被放在了床榻侧，李玄慈这个“主”，反倒睡在外侧，怀里抱着剑，闭歇着。

可在一片静谧中，十六本已合上的，却悄无声息地动了动。

她悄悄睁开，一双眸在满室的黑暗里亮得如夜空里的辰星，但却未急着动作，反而静悄悄地呆在一旁，屏住呼，侧耳听着旁人的动静。

确定一旁的李玄慈呼绵长安定，十六才轻轻呼了气，小心地翻了个，趴在床榻上，细细打量着李玄慈的睡颜。

这人，生得真白啊，这么暗的地方，也能瞧见他面容白净得同馒一般，眉和长睫也乌秋秋的，比上好的芝麻还要黑，唇也生得好，不染也了一抹朱，就跟乎乎的寿桃尖上一红一样。

这便是他们师门太重法，轻忽文采遗留来的坏了，连品玩起少年郎的貌时，都只会用大馒、黑芝麻、赤寿桃这样的形容。

对着这样绝的少年郎，十六轻轻伸了手，指尖若有似无地停留在他眉不远的地方。

一瞬，那只乎乎的小胖手忽然收紧握拳，缩回些距离，然后狠狠地打了去。

最后险险停在离他不过一寸的地方，气势之猛，几乎要带烈烈风声来。

十六有些得意地收回了自己豆包大的拳，随即用气声恶狠狠但十分安静的音量说：“臭哥哥！”

接着便是好几无声的“臭哥哥”，一套豆包拳耍得堪称虎虎生风、十分威猛了。

正要凌空痛打最后一时，她的胖拳却被接了个正着，包在温的掌心里。

十六睁大了，瞪得圆溜溜的，顷刻便想要撤手，却被牢牢抓住，徒拉扯一汗来，也没把自己的拳来。

“躲什么？”

传来他的声音，还带着些令人骨松的哑，在黑夜里仿佛带着的丝绒，过耳朵，搅起一阵无由来的羞涩。

“我什么都没。”十六意识用没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指天发誓。

简直不打自招。

那声音里的笑意了些，脆将她扯得更近了些，拉怀里。

“既在意成这样，白日怎么不说？”

十六在他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拳还攥成个豆包，抵在自己心，半天才终于说：“为何要说。”

“为何不说？”

他难得地展现了些耐心，将人圈在怀里，温的呼拂过散开的发，抵住她的耳朵尖问。

“因为师兄说得对，这本来就是最妙的法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抬起来，小尖巴抵着李玄慈的，瞪着乌溜溜的圆睛望他，里面一派坦然。

她真是这么想的。

“那晚上又为何不痛快，半夜不睡觉在这打拳气？”他挑了尾调，仿如悄悄埋了个陷阱。

十六了气，趴在他，脸都被压得挤了肉，跟被扁了的肉包一样，又闷闷说：“这么想是这么想，不痛快是不痛快。”

知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可也因为什么都没说，所以更不痛快，跟袍里钻了蚂蚁一样，得她半夜也要起来耍拳。

到最后脆自暴自弃。

“我也说不个一二三四，反正就是不痛快。”

她一双睛理直气壮地盯着李玄慈，打算当个赖，混过这一回。

虽也稀里糊涂，不知为了什么，难她就不能不兴了？

她还偏就不兴了。

可李玄慈被她这么了回去，瞧着却没生气，反轻声笑了，将她搂怀里，巴抵着她的额发，只说了句：“次，谁让你不痛快了，你便让她不痛快。”

随即狠狠拧了她的鼻尖趁着十六痛呼之时，撂一句。

“天塌来，我给你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