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庙门被缓缓打开，浸寒刮骨的雪风夹杂著雪片凛冽扑来，将罗朱从到脚冻成冰凉。

“什麽惩戒？”

“，我们走。”多吉牵起她的手，对她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光洁饱满的额上布满细密的小汗，牵著她手的糙手心也是湿漉漉的。

是了，她既然是灌中最重要的祭，鬼法王又怎麽可能会放任她逃离？罗朱看著那群面端穆，貌岸然的剽悍僧众，惊惶不安的心居然平缓了，那是深沈绝望之後的麻木淡漠。不最终结局如何，至少她为自己的命运又努力了一次，该甘心了不是吗？唇角微翘，一个浅到极致又涩到极致的笑。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麽鬼法王不派人直接看守，或是脆将她带到密殿，而是派人在寺庙大门外守株待兔，害得她像傻似的逃亡，历经天堂和地狱，浪费许多绪和力。

容她多想深想去。

“杖毙。”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伸另一只空著的手，各自扶著一扇门缓慢拉开。

咯吱──咯吱──

她和多吉息片刻後，一起动手，小心翼翼地将铁阀慢慢，轻轻放在地上。

罗朱冷冷地看著木榻，半晌，幽幽：“如果，我不上榻，不去密殿呢？”

咬咬唇，她也对多吉展开一个温柔甜的笑容，手指与他的手指相贴相扣：“我们走。”

阶梯，阴霾昏暗的世界中矗立著一群扎的披著绛红大氅的僧人。他们的绛红僧帽和肩都积著一层无暇的白雪，明显已经在这里站立等候了许久。

掌托林寺祭祀法事等相关事务的曲本堪布朝罗朱合十行了一礼。伸手揭开侧一张已落满积雪的绛红毡毯。毡毯是一张一米左右宽，近两米长的朱木板。整张木板嵌镶纯金蔓枝莲花，板榻四周则是大颗大颗的绿松耳石和蓝孔雀石，板榻中铺著一个五莲花形状的蒲团，用五彩绸缎拼镶而成，每一片莲上以同丝线绣著一个模样丽，姿飘逸的空行母，看起来华贵富丽非常。

曲本堪布淡淡一笑，态度仍是恭敬有礼，不急不缓：“法王有令，我等不能违背莲女心意。是殿还是寺，莲女可自行抉择。只莲女侧的修行者多吉，莲女不能带走，他需回寺接受应得的惩戒。”

罗朱一震，与多吉交握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她在颤抖还是多吉在颤抖。缠扣的手间冒越来越多的汗，腻腻的，让两只紧密相贴的手现了丝丝隙。她不敢侧去看多吉的表，麻木的心翻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巨浪。

“请莲女上榻，随我等前往密殿。”

放开那只糙劲瘦的手，她的逃亡可能会实现。握紧它，等待她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她到手里的那只手正在慢慢地，一一地从她的手中撤离。她忽地侧过，看到的是一张几乎永远灿烂温的可笑脸，纯净憨然，灵慧狡黠。棕的大清澈明亮，笑意涟涟的背後潜藏著一抹对死亡的恐惧和决绝。

罗朱心里又酸又，动莫名。在这麽阴寒的天气中，又不是跑长跑，怎麽可能累如此多的汗？虽然多吉什麽也不说，虽然他笑得还是那麽灿烂憨淳，但她知那汗就像她上的汗一样，是紧张来的，也是惊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