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郑俨摇叹
,满座都静了一刻。
一没由来的怒意,突然在裴宣机的
中燃起。
能坐在这个桌上的人,均是货真价实的权贵,他们自然看不上义仓里那
可怜巴巴的粮粟,所以能够心安理得的指责官僚豪望无良无耻。
然而,如果易地而,有朝一日,当他们也成了地方上的太守郡丞,目睹这
无耻的掠夺,他们会去阻止吗?
毫无疑问,绝对不会。
当然,裴宣机很清楚,自己也不会——官场上最忌挡人之路,你不屑为之,
这很好,品格洁,令人肃然起敬。但如果你要
手阻止,要断人财路,那么对
不起,所有人必然群起而攻之。
裴宣机自宰执之家,仕于中枢台阁,对于这一切自然一清二楚,更不会为
了怜悯和义愤去断己仕途的蠢事,所以他愤怒,愤怒于自己的厚颜无耻。
愤怒之后,便是深深的悲哀。自己读的是圣贤之书,习的是孔孟之,却修
成了这样颠倒是非的卑鄙之徒。
——何其荒谬。
裴宣机不愿再装毫无诚意的悲悯,于是把
侧开,举目望向窗外。窗外正
是天津桥,桥南北对起四座楼,更添桥梁的气势,煞是壮观。桥上人车众多,
川不息。
然后,在往来的行人之中,裴宣机颇为意外的发现了光禄卿独孤峰。一便
衣的独孤阀主正向
董家酒楼信步行来。
光禄卿乃光禄寺主官,正三品的中央大员,和尚书省的六尚书,门
史
省的官长同品。不过,这个在汉代执掌廷宿卫的显职,在本朝却只司掌祭祀、
朝会、宴乡酒醴膳羞之事,乃是名副其实的清职。
圣主征辽东,独孤峰以本官领左御卫大将军,也算是掌了兵权。却没有得到
独领一路的机会,而是领了天六军之一,随侍圣主左右,权柄形同虚设。
九军大败,源是宇文述和于仲文争权。宇文述乃是圣主的
号亲信,肱骨
之臣,圣主自然不会拿他开刀,于是于仲文便承担了全罪责,病死在狱中。作
为小舅的独孤峰也被一脚踢回了东都,同开疆武功无缘,这倒也算是自作自受。
李阀阀主,卫尉卿李渊却是无辜受累,连带被踢回了西京,其名曰护卫国祚。
京畿是国之本,能够在天
征时镇守两京,说来也是一项荣耀。可惜两
京留守却分别是民尚书樊
盖和刑
尚书卫文升。两位阀主作为卫府大将军,
主掌兵事,京畿之重能有什么战事?
归结底仍是闲置。今天恰值旬休之日,独孤峰便衣
游倒也不足为奇。
正当裴宣机这样想着,准备将视线收回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位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
,逆着人群,向着独孤峰的前
。白袍
飘动中,串的人车,竟丝毫未能影响他均匀的节奏。
这一手说来简单,但裴宣机便自问无法到。由是观之,此人武功之
,尚
在已臻先天化境的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