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后的很多年中,孟虹不止一次地试着回忆过,自己第一次赤shenluoti地被押送jinru芒市的qing景,但是她从来没有能够肯定,到底其中的哪些人和事,还有场景,是真实地发生在那第一天的。实际上,她想,自己的模糊的记忆更有可能是混合了错觉,想象,梦境,以及后来在更多时间中所发生的,更多事件的重合与叠影。
芒市是孟虹熟悉的城市。不仅仅是短暂的途经和路过,她在这里间断地居住的过的时间,累计起来其实是相当的长。实际上,她的小学和中学的教育都是在在芒市完成的。在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期,在英国人的影响xia,gao原bu族的tou领们把他们的孩zi送去城里上学,让他们接受英式的现代教育成为了一种时髦。
楠族的孟家也不例外。
楠族是gao原上与nei地接chu2最多的bu族,他们几乎垄断了整个北bu山区与外界的全bu贸易:运chu山去的锡矿砂,原木,药材,运jin来的洋布,猎枪和酒。而芒市是北bu山区和南bu平原地带交liu的中心。那时gao原上唯一的一条可以通行汽车的公路,就是从坦达到芒市的公路。那里还有一所学校――英国人办的,和一所教会建立的医院。
楠族孟家在芒市是有房产的,有周转货wu的仓库,有两支运货的ma帮。芒市很小,不过一开始上学的时候阿惠还是每天送孟虹到学校,然后在放学的时候再把她接回来。阿惠是孟虹父亲的第二个妻zi,她以后一直住在芒市照看孟家对外的生意。而孟虹的父母,则一直没有离开他们bu族聚集的中心藤nong,在距离芒市一百公里之外,那个由零零星星的gao脚屋组成的山坡上的聚居地已经是一个完全的山林里的村寨了。虹的父亲经常往返在藤nong和芒市之间,而虹上学以后的大bu分时间就一直住在芒市,由阿惠负责照看她。这是个奇怪的安排,不过阿惠对她始终很好,直到她离开家乡去了蔓昂的女zi医学院。
作为北bugao原的经济政治中心,芒市有许多奇特和矛盾的地方。为了显示统治的实际存在,英国zhi民政府在芒市是驻有军队的,还有一个被任命为北bu长官的英国人。不过和这个国家的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英国人疑虑地把他们自己禁锢在城边山坡上的一小块地方,满足于在那里复制自己的英国。那里建有一些英国式的小楼,并且铺了一条鹅卵石的dao路,在路两边种上梧桐树。学校和医院也在这一边。而在芒市的其他地方,则仍然保持着它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横贯镇中的红土大路两边杂乱地排列着歪斜残破的民居,它们大多是用木板或者竹帘拼凑起来的,其中偶尔有一两座砖房。在6月份的雷雨以后,整个旱季里尘土飞扬的红土路,会完全地变成一长条liu淌着泥浆的河dao。在那时,整个芒市就象是陷jin了沼泽里的四chu1漏shui的竹篮一样。
北bu的几乎所有生意,还有战争,都是在旱季里完成的。在那时,从更远的北方翻过山脉回到芒市盆地的ma帮和驮队三五成群地在城边宿营,那里有些安置着长通铺的,宽大的房zi,是专门用来经营接待赶ma人的生意的。在太阳光线和弥漫的烟尘之中,人,还有牲畜混杂在一起,焦躁地等待着驮装好xia一批货wu,重新起程的日zi。
和吵吵嚷嚷的赶ma人相比,另一些人则显得十分的沉默和胆怯。直到那时,gao原上仍然维持着相当数量的隶属于各家主人的nu仆。他们由于无力清偿债务,或者是在战争中遭到掳掠,更多的则是简单地继承了父母辈的家nushen份,从而沦落成为某一个家族,或者某个个人的私人财产。在北bu,有些村落可以整个地归属或者臣服于某个土司或者族长,为后者无偿地提供产品和劳役,如果需要的话,也为他们战斗。
实际上,当地的蓄nu传统一直维持到了相当晚近的时候。虽然人shen依附的联系逐渐地趋向薄弱,等到民族和解政府成立以后,又从法律上禁止了人kou买卖和nu役制度,主人在理论上也不再拥有对家nu的生杀权力。但是,在偏远一些的区域,族群中的贵族成员对于那些chushen于家nu家族的后裔们仍然是拥有相当大的权威,而后者也或多或少地继续承担着为主人家无偿工作的责任。
在从gao原各chu1前往芒市的山路上,有些是可以行走ma帮和畜力驮队的,而另一些则需要翻越更为陡峭的山kou,在那些地方,狭窄崎岖的dao路就连ma和骡都难以通过,朝向那些方向的货wu运输一直只能是依靠人力。一条宽布带,两tou系住筐zi的上缘,中间绷紧在人的额tou上,除此之外就不再需要其他的支撑dian了,徒步的背运者们一般会在背负的竹筐中装jin四十公斤的负荷,人在路上,筐在shen后,沿途风餐lou宿。依照路程的远近不同,要走上两三天甚至七八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在旱季的芒市城外,那些刚刚经过了长途跋涉的背nu们,往往只是简单地在xiashen围上一块麻布片,实际上,那就是他们的日常穿着。他们中不仅有男人,也有女人――在朗楠gao原上为数不少的bu族中,妇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