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笔，开始画一只展翅的飞鸟。

在这十多年里，有多少是人非？

于雪无霁而言，这是画中的孩童穿过了百年漫长的岁月，才终于站在了这里。这是他前世曾经错过了的、冰凉时光中唯一有温度的亲。

而长河人也开始为他画像。

――在雪宿小的时候，一老一小也经常这样比赛。那时候总是师傅赢了徒儿。

长河人坐在一旁想了想，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笑呵呵：“你就画一副飞鸟吧。”

这吻十分仿佛十分熟稔，但落到雪无霁耳中，他却竟不觉得反。在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动了，空落落的，有几分茫然的酸涩。

“晚辈画完了。”雪无霁抬。

“老夫来继续给你画像。”长河人起抱起纸笔，“不过你要坐在那里，作画画的样。”

雪无霁画得很慢、很仔细，熟悉的书房布置风格、相似的画面，让他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丝剥茧般逐渐复苏。

只是如今的这只飞鸟已经羽翼丰满，不需要助力就能独自飞往无垠了。

他捋了捋胡，似是怅然又似是欣。

雪无霁看到了那副画。

长河人画得慢一些，片刻后展开纸：“老夫也画完了。”

“你画得很好，深得老夫真传。”良久，长河人吐了叹息般的一句。

经长成了玉树临风的青年，他这个长辈却缺席了期间的十数年。

“咔哒”一声轻响，他手中的笔掉到了桌上。雪无霁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袖上沾到了一滴墨。

上面并不是如今成年的他，而是一个拿着笔、垂目认真画画的小孩，粉雕玉琢，尾一滴小小的泪痣。

长河人扶住他的胳膊，免了一礼，摸了摸他的发叹：“我们宿宿已经这么大了啊。”

这要求雪无霁还没听过，不过画不同的动态也是长河画派的一个特，他并没觉得多奇怪，依言到桌前执起笔。

“长河前辈？”他轻声疑问。

这是四岁时候的雪宿。

在画这张画的时候，他心中也很紧张。他已经在心中决意，如果雪宿当真已经不记得他这个师傅，那就这样罢了。他不是什么倚老卖老的前辈，要求

有一个朦胧的、不可思议的想法窜上脑海，他猛地抬起：“前辈莫非……”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表陌生，长河人能看他完全没认自己。

“晚辈需要画什么吗？”雪无霁问。

雪无霁的手腕有一丝发抖，但很快就被他稳住了。

甚至在他刚刚观看时，这房间的摆设，都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

纸上的逐渐现一只翱翔的鸟儿，尖尖的喙、舒展的羽翼。

飞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雪宿的画技已经变得如此超了。他也还是那么喜丹青。

“莫声，”长河人老顽童似的笑，“等老夫画完这幅画再说。”

那么幼时的记忆呢？也一都不剩了吗？

“弟……见过师傅。”雪无霁的咙有些发哽，躬腰，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雪无霁闻言笔一顿，有几分恍惚。

最终，纸上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鸟。它仰朝天，似乎要挣脱束缚飞去。就像是十四年前的小雪宿画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