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气，也罢，既然放不，那就去吧。了决心，心沉静来，又恢复成外科手术医生最需要的冷静，只是这冷静，似乎也带了不同以往的一丝期待。

在她去照影的时候，他没去看她。他知她要在医院里躺六个小时，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只是第二天见她时，她憔悴的样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一痛，原来她对药过。如果自己当时去看看……去看又有什么用？她的质如此，去了也是白受着。他赶紧掐灭自己意外的想法，目送她离去。转到底不放心，嘱咐科里的小护士跟去看看。

那一夜，他睡得很好，好到差耽误了早起的手术。上手术台前，他让人去查她的资料，八个小时的手术来，一叠写着她的履历简介的纸已经摆在了他的案。

她却显然不记得他了。她曾经说过的话，大概更不会记得了吧。

十六岁的少年是个什么样儿？

慕思源将飞机上的椅背放低，闭上半睡半醒。思绪模糊中，坐在他旁边的小陈，小心地替他盖上薄毯。他放任自己睡去，梦里回到了16年前的那一天。这是他清醒时，从来不允许自己回忆的一天。

罢了，如今他已走到这一步，也许她忘记了，反倒是件好事。只是这样想着的时候，心底里泛起的不知是苦涩、酸意，还是解脱。或许兼而有之。

说实话，那时慕

他不回答，也是因为知，爸爸对他的期望很，总希望他能有息，一番成就。爸爸是个要面的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儿，都很严苛。

因为他的梦想，相比起来，似乎太过渺小。他不怕人家笑话他无大志，却怕被人说：慕副司令的儿竟然只想玩乐。

那时他叫慕建，已经明显地节，因此显得过于削瘦，他长得很清秀，脾气却很急躁，有着那个年龄的少年特有的那傲叛逆。那时他有疼他的严父慈母，有喜他的师长朋友，有他小小但却瑰丽的梦想――开着吉普车游遍千山万。他曾央求爸爸的警卫员小锋哥哥偷偷地教他开车，喜那种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也喜自由随的生活。当时驻地军区大院里，很多同龄的男孩被问到长大要什么时，大分都响亮地回答：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只有他，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都只是挑眉笑笑，从来没有回答过。

于是，他突然答应了D市那家医院的请求，他们已经通过各种关系找了他无数次，没想到这次却是小米成全了他们。

了很大改变，唯一没变的大概是那双秀眉，细长又黑，发急的时候向上挑着，发愁的时候拧着。冲动直率的倒是原封不动地保留来，……还有习惯地挥手的动作。

本以为这次的不期而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曲，转就忘了，他也实在没有时间去惦记一个女孩。但是两个月过去，某天深夜，他研究完手术方案，疲惫地回到家，想要好好睡一觉，以便第二天一台七八个小时的手术时，却发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里幼年时的小米和如今长成妙龄女郎的小米不断地交替现。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也数不清，只是觉得心底某一，一直荒芜着的某一，突然萌生了一丝意。这意虽尚微小，却已有不可阻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