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又弯腰把她两手一放，秀荷被背到了喜轿上。喜轿空间仄，四面短窄，大红的轿帘一放，秀荷听到红姨终于忍不住嘤呜大哭。她把红盖掀开来看，看到躲了一上午的老关福站在屋檐，吧嗒着烟斗往这边要看不看。瘸了以后的他迅速地老着，不像小时候那么威武大，秀荷又想起了她娘。

抿了抿嘴唇，那嫁女的心酸这才生来，眶通红通红的。

有知事的闻言，连忙压低声音：“吓，那是你们不晓得。外看着是差不多，其实差别可大了去，听说一个不过老太太选来的绣女罢……只不晓得是给哪个少爷。我估摸着是那个半大少爷。”

过了火盆，便把一对新娘分两侧岔开，清白地砖上站着的少爷迎上来各自将新妇接走。秀荷低看着脚尖，那走过来的男着黑镶金丝喜服，底是一双修长的缎面红底鞋……没有轮，她的心才松了气。一娓红绸递至眸，新郎官要牵她去拜堂了，隔着大红喜结看不见他手，却执着等待，秀荷稍一迟疑，然后接了过去。

围观的客人们都在啧啧赞叹，这个比着袖：“少们都是百里挑一，你看那段一模一样，步也走得相似，就不晓得里的脸有多俊？此番梅家也是全了，两个少爷谁也不偏袒。”

“姑娘小心脚。”送嫁姆暗暗在她腕间一紧。

秀荷在轿里坐不稳，来去，连忙撑开手把左右扶住，心里到底是怕了起来……那人新娘的觉，就好像案板上的一条凤尾鱼，谁人都可以戏杀。

荷脸颊羞红，只得又吃了三个。哥哥弯腰把她两手一托，托去了宽厚的脊背上。那盛汤圆的碗沾了脂，红红一缕随着汤在碗边游移，像她此刻脚底的空落，红绣鞋儿来去。

花轿沿福城绕了一整圈，又摇过金织桥，然后才往花厝里一条抬去。这条巷里都是大人家，平日各个大门紧闭，今日有喜事，小少爷家生们才被放来看闹。见喜轿两抬一前一后，绑红绳的脚夫步一搭一搭，红轿杆唱着吱呀吱呀，纷纷围拢过来讨喜糖。

第贰拾回三拜天地

那声音虽小，却偏让人听见，秀荷的步莫名一缩。

秀荷回神一看，这才发现张家的小在门槛边慢了步。奇怪，这一路总像是在等自己走前面。却来不及思想，送嫁姆已经扶着她先一步跨了门槛。

梅家大院门前两石狮挂彩，恭喜声、爆竹声震耳聋。张家的轿也恰恰好抬到，送嫁姆扶着秀荷轿，秀荷透过红盖，看到对面一双巧巧的三寸金莲，便晓得那是张家的小张锦熙。

“可不是，连喜服也都在一块儿的。听说料是托连升布庄的掌柜从京城里特特买来，一人了一！”

秀荷往上一阶，张锦熙也稍慢往上一阶，秀荷便晓得她也在偷看自己。这样细腻锐的书香小，大少爷也好，能够把家掌起来。秀荷以后不和张锦熙争，她只要自己的孩能够堂堂正正叫自己娘就满足。见张锦熙依旧稍慢于自己半步，晓得她分分钟都在注意自己，便悄然把不曾缠过的脚藏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