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外孙女再走……所以曾老大夫便在自己分娩之后改了方，一个月之叫阿爹归了西嚒？算得真是准呐，多了不起的医术，多么周密又完的算盘。

秀荷没把那桩事儿告诉庚武，她想，这笔账只是她与青之间的事。便反勾住花卷的小胖手，嗔庚武：“哪里有想什么，在看新鲜罢了。叫你少逗着儿吧，不听，瞧，一个个不肯睡，频频。不如还是先回去，仔细又在外着了凉。”

红姨说过铎乾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她见了铎乾总是恨不得把七岁的二藏起来，免得将来叫他拿住肋。往日秀荷总认为红姨这女人说话夸张，此刻却对她深表会。

漆得黑亮的大书桌上寂寥地放着一张信，许是秋雨蒙蒙把空气湿，信的封已然卷起褶皱，好像预料到必然会有人将它启开，它自己倒叫人省了力气。

“喀~~”甜宝和豆豆从没见过这样闹，听外面又是敲锣打鼓又是唱曲吆喝，两个好不兴奋，蠕着小短儿，咿咿呀呀话儿说不完。屁底得一团湿，布都不够轮着换。

那字骨深劲潦草，是曾老大夫的亲书，也不知纸上涂了甚么，在空气中暴了片刻，忽而就燃成了灰烬。连一证据都不想给人留。

庚武用手指在秀荷前划了划，勾着嘴角看她：“在想什么？到地儿了。是要在外先吃儿东西，还是直接回宅休息？”

秀荷蓦然从回忆中敛回心绪，手心里糯糯的，是小花卷在勾自己呐。弟仨个都是古灵，尤是花卷更为秀而，见娘亲发呆，想把娘亲唤回来。

大张近日被庚武派在京城找铺面，

这一趟京城之行，一半是太后的宣召，一半却是不得不去。秀荷倒是要看看，那人的心到底是有多么的狠，抛弃了怀胎数月的女人、另娶了新，他还其名曰：“哦，她唱的戏好极了，但她从前并不理我”，最后还把好心照顾了青十多年的男人害死了。他凭什么，他真是得来。

……五月才改的方，意即那之前的药方是对的，后来才变了质。秀荷想起红姨对自己说过的话，红姨说，铎乾走之前曾经去找过老关福，也不知说了什么，当时红姨站在堂外，只听到关福拖沓着嗓音央求：“总归是我把她一一亲手带大，看着她从一团小肉长成个小丫，牵着我的手颤巍巍走步，忽而开叫一声…爹，转又被她哥哥背上了花轿。这一声爹，一叫就叫了十七年，你这样忽然把她带走，我心里怎样都过不去哇，半颗心都空了。实在要走，你也等她把孩生来，好歹叫我看一外孙女再走……”

仆和老家远走了。

曾老大夫说：“那皇城里的恩怨计较总是不得已，若年前我欠了他一个人，如今他叫我还，我确不得不还。我知你要来找我，但方我不能给你，我也想留一残气安度晚年。药方是从今岁五月开始改的，拖了一个月，六月底人就去了。但你爹的病若非叫我医治，本来也只能拖到那个时间。说来我也没有害他，就当我没给他治过病罢。”

“迂——”夫扯紧缰绳，在酒楼门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