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正说着，方才那辆气派车却横穿过路，在门前停驻。

梅孝廷在她腰间轻揽，两个人亲密地踅店来。

梅孝廷撩开帘把小柳扶来：“小心脚台阶，把腰搡着了可没人给你。”

哈腰让座，吩咐伙计看茶，派人去后堂里请大夫。

“又不是没长，我自己不会走呀。”小柳与他对视嗔笑。

唱戏的女人不缠小脚，穿一袭藕琵琶襟大褂，外搭红狐狸披风，那首饰妆容，端得是个矜贵。边走边问：“坐堂大夫可在嚒？”声音也好听，似幽泉空灵悦耳。

“门拐个弯，去就是铜钱胡同。风从前可是真好，不然他醇济王府能在胡同尾安家？自从小燕笙那婢娘一撞死，却是一年比一年不济了，说是损了阴德……吓，知底细的都清楚，这事儿我可不敢瞎非议。那小燕笙从前就在里学，学了个七八年，好不容易红了，麻烦又来了……早先的时候本也是不肯的，戏班主却哪里由得她不肯？一来怕她得罪大主顾，二来也想攀端王府的面，看见铎乾爷对她有意，哪里还得了她甚么忌讳。给她两个制造着机会，偏那小端王又生得尔雅风，可好，一来二去就成了真。后来就惨了……”

秀荷便：“那也挡不住人家想啊。戏唱得多了，那戏中红男绿女山盟海誓，唱着唱着，总是一不小心就把人生当成了戏。”

掌柜的忙把尾音一吞，兜着袖笑脸迎去：“哟，什么风把啸老板和小柳先生来了！小店蓬荜生辉则个！”

是个话唠的掌柜，当年也算小燕笙铁杆的戏迷儿一个。嘴里絮絮叨叨，忽而也觉得自己话太多，抬看一秀荷，莫名愣了一怔：“嘿，要我说，您这张脸可比那小柳更要像了几分，她小柳学的是神韵，你这却是与生俱来的，不用学。”

梅孝廷撩开袍摆在客椅上坐：“昨儿夜里睡得晚，早上听着似乎有些咳嗽了，烦请坐堂大夫

秀荷笑了笑，只是糊应：“天南地北相似的人可多了，不带掌柜您这样瞎捧人的。对了，您老可知那铜钱胡同在哪儿嚜，我怎听说那条胡同风甚好，尽萃人才。”

，凤眸鼻，不笑时嘴角亦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浅弧，却是许久不曾再见的梅孝廷。苍青指骨把小柳扶上车，似乎附在她耳畔亲昵地说了些什么，惹得小柳捂帕儿笑。扑簌一晃，镶金丝的车帘放来。

掌柜的把药包递给秀荷：“少夫人倒是看得透。这不，这位小柳，听说陆大总请醇济王府在中间周旋了几回，请她她都不肯来，是和这位南边来的小老板成了伉俪深。这爷儿听说家底是有的，人长得也标志，被家里迫娶了妻，心里不痛快，留在京城不肯回去。如今一对璧人成双成对好不招摇，你看着她是红羡慕，谁知最后却是个甚么结局……那官场衙门的，寻常人等得罪不得啊，小他不知世间深浅。””

方满二十的年纪，生得清俊不羁，本就是个擅花秋月的角，但一对人用，不知把人呵得得没了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