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断人行的山中，回着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也许是南边急递铺的铺兵送信来了？曾经，外祖父试着想为父亲就近在急递铺里某个差事，结果，却被杨老太爷的一句“为人轻浮不足信”，生生断了这条生路。

释然微微撇嘴。

“你是不知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吧？像你这种喜说谎欺骗小孩跟着你混的，就会地狱。小鬼掰开你的嘴，用铁钳夹住，慢慢拉长，拉长。你不是喜欺负人么？完，还要油锅，把你衣服剥光了，丢到油锅里去炸、炸，啪，啪直响，就跟他们炸油炸桧那样，外焦里，小鬼可喜吃了。哦，你家有钱，吃穿不愁，你一定没少过浪费粮，糟踏五谷的事儿。对不起哦，看来你还要去舂臼地狱过一遍。见过蒜臼吧？家家都有的，你家一定也不例外。比那个还要大，能装去一个人的那种。把你丢去，跟砸大蒜一样，捣啊倒，直至变成一摊糊糊，咝――”

见他们跑远了，释然收起弓箭，一路往前，把先故意偏的那只竹箭捡回来，顺便还拾了一被丢弃的木棍，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山上走。

隔着一层密林，远的官上传来清脆的蹄声。

于是，父亲曾经的“荒诞”行为便在市井中重新传。至于杨老太爷这边，因为“大义灭亲”，赚了一个大义凛然、公正无私的好名声。

她很喜这份宁静，不沾染一丝市井的嚣尘纷乱。鸟啼绿林，溪清香。也难怪张先生会选择住在这里，确实是个清静的地方呢。

“我要告我爹去……你欺负我……你等着……”

路越来越狭窄，两旁野草蔓生，湮没行径。晨澈寒，虫鸣啾啾。

释然用木棍探路的同时，也将深重的漾开。



所谓“树倒猢狲散”，见老大跑了，那一帮小紧跟步调，拖枪曳棍地嗷嗷叫着追随而去。

在这重重的非人折磨，王大胖终于不住了，什么面里统统不要了，哇地大哭起来，脚就往镇里跑。

也有可能是大伯父家的二堂兄回来了？

也许是途径栖凤镇的商旅？

“你吓我呢！”

为增恫吓，释然越发轻柔了声音：“不信？不信，为什么到都有寺庙？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去烧香拜佛？不信？不信你家里人逢年过节，为什么要给你过世的亲娘烧纸？不信回去问问你家里人，你娘有没有托梦来？不信，今晚上半夜，你敢不敢一个人到芦山的坟地里走一趟？”

王大胖傻了，也许还有一丝怀疑。

这么乱说话、坏事儿，信不信死后十八层地狱？”

或者是警铺的人？每隔十天，各个警铺的铺长，都要去县衙一趟，填写一份“在籍簿”，汇报自己所辖的那一百人丁的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