舢舨到达安平时已是戌时，天上月牙隐隐，岸上虫鸣声声，想着一时半刻就能见到阮梨容，聂远臻恨不能带上翅膀倾刻间飞到客栈里。

那几人不收聂远臻的银，聂远臻摇，了五十两银过去，了谢，让那几人等着他，还要坐他们的舢舨回香檀。

”那人大张着，这一回，那惊讶不是装的，双手微颤，那讶异，隐着惊怕。

不！不可能的，不会的，聂远臻握起拳，绕盘崖里那样摄魂骇人的幻术，阮梨容尚能住，她那么机灵睿，不会遭难的。

不敢置信也不愿相信阮梨容遭受不幸，怀着三分希翼奢望，聂远臻顾不得夜深，一家一家敲开安平城

上岸寻找的人连同那两人回来得极迟，是闻香阁关了，又去别的窑，聂远臻也没追问。

盈盈月牙被乌云遮蔽，沉暗的天幕上似是染了漫天血，一个个狰狞的恶鬼魑魅从各个角落钻了来。阮梨容的惨白的面庞在火光血后飘浮，忽近，又一飘远。

住店时人好好的，离开时却如开败的枯花，上的饰又坏，刚到时明明说着要等人的，却匆匆离开了，退房时还是沈墨然一个人回来的，由不得掌柜不想歪。

他的话说完，那人手不抖了，笑：“良为娼的，其实各个青楼不少，光是自愿的，寻不到多少绝，官府也不了那许多。”

“……”

这人，像是沈墨然，细节却又不是。

阮梨容昨日到来时，长途跋涉，也还是灵灵的一个姑娘，歇了一晚，今日早上离开时，却两红神萎顿步履飘浮像雨打落花，这便罢了，沈墨然退房后，小二去收拾房间，竟从床底发现几粒珍珠。

聂远臻，那人殷勤地给聂远臻倒，问起香檀的风，问聂远臻年龄妻室等等，不再给聂远臻问舢舨行走况，聂远臻也没再提起。

阮梨容上的那珠花珍珠散发着星星的粉荧光，是特殊制作的，将夜光粉成溶从穿孔里渗到珍珠里面，因制作极麻烦，价钱不匪。

掌柜的给婆娘买过，知价值不匪，昨日多看了几阮梨容上的珠花，记得清。

“你怀疑，那姑娘给同乡那个人了？”聂远臻搁在柜台上的手收紧，他样貌气质原本便冷，这一瞬间更如利剑了鞘，寒气人，掌柜的像是被抛到极地寒冰里，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心底定的信念在扩散，聂远臻逐渐将绝望压。

“确是有一位貌姑娘来找过客官。”掌柜的这一日忐忑不安着，见了聂远臻，心肝紧缩，不等聂远臻询问，把阮梨容住店的经过说了，后面，就有些结巴了。“客官，小的也是后来才发现事有蹊跷的……”

会不会有人扮成沈墨然模样，加害阮梨容？

“嗯，那闻香阁的鸨妈，良为娼，作恶多端，半个月前被惩治了，楼里的儿，良家回了家，官卖的和自愿的都去了别的窑。”聂远臻解了上发带拢发。

是不是绕盘崖里那伙人？

“把那位同乡的形貌说来听听。”

沈墨然这几日等着阮梨容，无意识地风倜傥的模样要引诱阮梨容，如昨日从楼上来，腰带不系衣裾飘飞，着实不是他一惯作风。掌柜的讲完，聂远臻一颗心沉到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