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对不能随意揭，就算残破了也要到年三十，换上了新的才能取来。”

她终于绊到一只篾箩，人大大地踉跄了。他也不知怎么想的，丢了灯笼两手来扶她，是乱了方寸还是借题发挥，全然不重要了。她保持住了平衡，然而那只灯笼毁了，烈的一簇火光熊熊燃烧起来，就像昙花，转瞬又枯萎凋谢，周围陷黑暗里。他闭了闭，手却没有从她肩挪开，反而捉得愈发紧了。

又是无言，胡同里转角重重，渐渐行至最窄，不由有些紧张，预会发生些什么，心里七上八。寂静的夹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步调一致，像同一个人。本来应该错开些的，一前一后走更容易通过，可两个人都没有要停的意思。越走越挤，墙脚还有堆放的杂，几乎是肩抵着肩。好几次到她的手，每碰撞一次就叫他心重重一。他突然渴望起来，究竟怎样平息他不知，只知浪千尺，不可遏制。他想牵她的手，这个念始终贯穿他的思想，可是现在又不够了……到底想如何？他打算对这个皇帝钦定的女人如何？同样不由己的人，莫非生惺惺相惜的义来了？

肖铎怜悯地看她，这人活得甚可怜，在夹里长大，花朝节才有机会趟门，结果回来一看，屋里的兰花还被人搬走了。他怕惹她的心事来，也没敢多言，换了副轻松的气：“这回娘娘南，想去哪里只同臣说，泊船上岸四逛逛，花费不了多少时候。”

音楼听见自己的心得砰砰作响，刚才险些磕着，真把她吓个半死。她开始哀叹那只灯笼，离家还有一段路，没

去时兴致昂，一路上话多，心思也分散，转就到了。回来的时候沉淀来，步有些重，不怎么说话，沉默着走了一段，了胡同，两边是灰瓦灰墙的四合院，一座连着一座，院门紧闭，灯光照过去，门上红漆斑驳。白天和夜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致和心，音楼往旁看，之前了四十多天的雨，好些门对都掉了颜，被浸泡了过一轮，变得淡而苍白。

她轻轻地叹气，“嗳，我想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还是要谢谢厂臣，我运好遇见了您和皇上，捞了一条命，要不这会儿坐在坟上看风景呢！”

“要不怎么样？”她裹了裹披风，“如果样样计较，我早把自己给折磨死了。”

了哪里还有什么兴致！男人耐得住摔打，女人骄肉贵，只怕/搓不起。他说：“走路，省些力气，想上岸随时可以停船，也不妨碍的。尽早发，约摸六月上能到金陵。秦淮两岸可是好地方，诗上不是写了么，‘燕迷花底巷，鸦散柳荫桥。城秦淮，平平自落’。娘娘生在浙江，可曾夜游过秦淮？”

他们走的还是来时路，天桥离提督府有一程，走通衢大敞亮是敞亮，可是绕路，要多行一盏茶功夫。原路返回是最近的通，一条斜街兜转过去，脚程省一半。

他笑起来，“娘娘倒是会调侃自己。”

音楼被他说得神往，笑：“我哪有那福气！我父亲辞官后曾四访友，音阁倒是跟着，把江南几乎跑了个遍。我那时候念书，有一段记得很清楚，说那里‘妆楼临盖，粉影照婵娟’，要是能去看看也不赖。”

“都成了这样，怎么不撕了？”她转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