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看了桌上一，“描几个花样，回绣汗巾用。”又笑，“厂臣现在这么拘礼，真叫我不适应。墙敲惯了，门也知敲门了！”

肖铎听了颔首，回看，音楼的舱门里透光亮来，他心里记挂，便问曹盎，“娘娘的晕症都好了么？”

曹盎：“大夫留了话，叫每天压娘娘的第二厉兑，连着压上二十天，往后晕船的症状就能治了。儿每回给娘娘送吃，总看见彤云捧着娘娘脚在那儿压，主仆俩有说有笑的，我料着娘娘的症候缓解得差不多了。爹要不放心，何不过去看看？”

他缓步踱到她舱前，犹豫了，还是在门框上敲了敲。

她在灯描花样，不学无术了这么久，玩得有些厌了，那些女红再不拾掳起来，万一手生了就撂了。听见敲门声抬起来，支使彤云去看看。彤云打帐来行了个礼，“督主来了？娘娘在里忙呢！婢找小曹公公讨炭条去，督主里面请吧！”说着欠去了。

音楼手里的画笔顿在一簇花，突然心大作。他这几天来得稀松，但是夜夜临睡敲她墙板，这样蓄温的小动作，竟盖过以前的千言万语。她紧张起来，笔尖颤抖，满手都是汗。暗啐自己没见识，越来越受他影响，往后只怕要步荣安皇后的后尘了。她心里都明白的，可是明白又怎么样，她自控能力很差，自己还没察觉，就已经让人玩于鼓掌之间了。

定了定心神搁笔，站起来的时候他正撩了墨帐幔来，月白的团领衫，上累丝金冠，如玉的脸庞，印刻的是淡淡的笑意。

可是他千算万算，忘了把风险计算去。挑挞得久了，自己一不小心栽去，摔了个脸面尽失。留是留不住的，不过不再指望互惠互利，把她捧上枝，好好在里坐享富贵也就足了。

他呷茶汤：“今晚连夜行船，明早到了沧州地界再歇上半天。您瞧瞧有什么要添置的，可以上岸筹备。”

她说：“这里样样都有，我也没什么要置办的。”稍稍一顿抬看他，“厂臣，我给您双鞋吧！以前我爹的油靴和鞋都是我的，他总夸我手艺好，懒了这

他不来寻她的衅，她倒得瑟起来了！肖铎：“臣敲舱扳，也盼着娘娘有回应，可是连着两三晚都是石沉大海，臣还以为娘娘压儿没听见呢！”

“娘娘在忙什么？”

自有属们周全，督主旅途劳顿还是早些安置。明早到了沧县，上岸填充些补给，接来往东南过大浪淀百里盐碱地，恐怕是没有人烟的，再要停靠需到德州了。”

他想也是，以往在府里日日都要照面的，到了船上怎么反而避讳起来。东厂番再厉害，都是他手底人，又有什么可惧的？他自嘲地笑笑，大概真的有哪里不对劲了，原先一味只知戏她，她就像个玩意儿，是他机关算尽后最有趣的消遣。他也承认当初福王知会他时，他想过用对付荣安皇后的手段来对付她。女人么，有几个是油盐不的？深岁月寂寞，不得君王恩的人，别找藉也在理之中。连荣安皇后都能沉溺，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还能翻他的手掌心么？

她不回话，心微漾，只抿嘴一笑。比个手势请他坐，自己提壶来给他沏茶，往窗外看了，“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停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