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公爷。我直接认输了行不？”着衣襟微微敞开，以示怀中别无他。“玉镯我没带在上，公爷留个地址给我，我明儿专程送回去，当给您赔不是。公爷大人大量，别与小人计较啦。”

        所幸日九为人随和有礼，又言语诙谐，最后与各摊都成了忘年之交；遇着得很烂又霸着摊不走的老赖，摊主们还会用神向他求救，让他用快棋狠剃对方几次，教老赖夹起尾巴人。

        其余如字画、古玩等，各种摊均有神似而形异的玩法。

        日九大半个月里夜夜连，起初得保守，常常还得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但杨柳岸这厢以棋力著称的摊主，差不多都让他宰过了几轮，谁也奈何不了这名少年。

        他从小就喜棋，但这儿的棋摊除了常见的围棋象棋，从最简单的剪刀棋、井字棋、老棋，到别开生面的双陆棋和斗兽棋，随便数都有十来种。摊主摆开几凳棋，竖起“一局五文”的墨字木片，坐的人拿五枚铜钱搁边上，两两开始捉对厮杀。

        “别误会别误会，我是在里待得无聊，正巧来看见熟人，才来与你手谈手谈。输了给你的事，哪有讨回来的理？况且我输得心服服，兴都来不及，怎会与这位大哥计较？”举起指勾了勾。后从人转问摊主：

        那公怡然：“不好意思没带铜

        兴宁寺外的鬼市不是最闹，却是越浦极特殊的深夜一景：

        日九中银钱有限，既无意、实际上也去不了风月场所，兴宁鬼市最引少年的，其实是棋摊。

        明珠航不以侍寝为号召的独特生态，使兴宁鬼市的风貌与别不同。小贩中卖好酒名酒不稀奇，还有专卖各怪酒的，客人兴致一来，便叫盘桓楼的闲汉上街沽酒，不一会儿工夫，但见酒贩手托两盘，一盘，盘中各置三五只小碗，或髹漆或瓷，讲究者也不乏金银琉璃，不比楼所备稍逊；碗中贮盛各酒浆，异香扑鼻。酒贩神态自若地踅将来，竟未洒半滴酒，绝妙的手往往引得艺伎们惊呼失笑，赞叹连连。

        小贩将酒碗在桌一字摆开，宾客开始竞猜酒名、产地等，除赌酒之外，也赌金银、诗文乃至人香吻，末了贩夫一一揭晓，解说妙语如珠，客人一兴便多给赏赐，往往比酒资还丰厚，呼之曰“酒博士”。

        棋摊的摊主不仅要通各种棋类的玩法，还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谁放了几文钱、押了哪一边，瞥一便能记得，结算时分毫不差，经常赢得围观人群的掌声喝采，也是表演的一环。万一撞上了几十人、几百人围观注的大场面，也会拿簿册来一一登记，务求清楚明白，绝不糊烂，以免砸了招牌。

        盖因两条街外的明珠航，是越浦有名的级风月场，是提供通霄

        观棋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赌。

        “一局非五文不可么？多给行不？”

白天里能不面就不面；当着送饭之人的面，也要装被工作累成狗的样，唯一能溜去放风的时候，也只有在众人睡的深夜里。少年非常庆幸越浦有这么棒的鬼市，通宵达旦，绝不令人到无聊。

        路人不仅能围观，还能往双方奕者的小几边上放钱，同样是一注五文，然后站到押注对象的后去，摊主从其中拿走一文，分胜负之后，赌资由胜方均分。

        那公见他苦着张脸，不由得哈哈大笑。

        沿渠柳岸迤逦摆开的摊贩琳琅满目，绵延数个街航之长，除了常见的燠爆、酒心，还有诸多卖玉古玩、字画古书的摊。

        饮宴和风雅娱乐的绝佳去，不像他秦楼楚馆，常不到亥时便已掩火熄灯拥销魂去也，此间各大名楼无不备有慧多才的佳人、致可的酒菜，供贵客雅士彻夜连，直至平明。

        锺阳若要寻晦气，大可派人守着、甚至到哪儿都跟着他，只撂一句“等门到丑时一刻”，日九已是万分承，无意再刺激堂堂执敬司三班行走之首，识相地夹着尾巴。

        他在杨柳岸了好一阵无冕王，只输给一个人过，今晚也抱着“能再遇见就好了”的期待，不料拉开几凳坐的，却是另一名同样白白胖胖的少年公。

        那人生得一张可亲的娃娃脸，方大耳、面貌清秀，不但笑，笑起来还是那种毫无心机的眯眯，委实令人讨厌不起来。日九忍不住叹了气。

        摊主双手乱摇：“不多不少五文一局。”从人懒与他废话，“喀答！”掏一只银锭，重重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