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半夏以为还需争辩一回，谁料他先告罪，“方才的事曹得意已禀过贵妃娘娘，确是那曹得意鲁莽，若有得罪之还望半夏姑娘海涵。”

画面一步步拉近，黑漆漆夜幕仿佛唯剩这一息光。提灯引路的小太监弯腰弓背，边人亦是垂首沓肩，唯独他，似是江南微雨中，翩翩佳公，腰背得笔直，一迈步惹衣袂蹁跹，一抬手引万千粉蝶。

“你去？也好，你是个极懂分寸的。”一转脸对曹得意，便又是一脸嫌恶，“自魏忠贤死后，你们东厂，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一个个的，都是废。”

半夏弯了弯膝盖，支支吾吾：“岂敢，岂敢，大人言重。”

未等贵妃开，陆焉已躬行礼：“臣愿为娘娘分忧。”

曹得意哭门时，陆焉正立在灯为贵妃添茶，远远看着侧影，似一幅工笔画，画中人一月白底葵花背团领短衫，连带着月白云蟒纹曳撒，腰间犀角带上坠香玉佩，如不是乌纱帽抢，怕是要将他认作陌上公，竞逐风。任谁也想不到重重闱之中，竟藏着个如此——雕玉琢的司礼监侍。

还未碧溪阁大门，远远就瞧着个段窈窕的丫鬟倚在门边，珠儿向上看，理也不理门外一溜办差的小太监。

白白糟蹋了上神造人，一番匠心。

她这厢倒是雀跃了起来，方才搜疑云一瞬间就教拆散了，扔到天边去，角眉梢都是笑意，“桂心呢？快去亭里，把灯起来，横竖今晚轻易不得甘休，不如守着它。”

他稍稍勾了唇角，牵连一派风，“今

直到他唤一声半夏姑娘，她才回过神来，不自觉行了礼，“婢见过陆大人。”

闻声，一位鹅黄袄月白裙的娥打起帘来，福了福：“婢这就去办。”

和里，案还没审完，到都是噼里啪啦打板声响，喻贵妃深夜里穿得整齐，安神茶喝到第二杯，仍没有半睡意，只这哭哭啼啼的声音听着烦，叫人拉远了再狠狠打。

茶七分，那曹得意也哭到七分，噎噎说：“那千芳郡主忒霸，搬来太*祖御赐之堵在门，婢好话说尽，偏不让，档门的那个叫半夏的死丫，还打了婢…………”说动，更要捂着脸嚎哭，“娘娘要为婢主啊…………”

“这个星！太后不在里还敢如此叫嚣，真是吃了雄心豹胆！”

曹得意忙跪在地上磕，咚咚咚一阵响，“娘娘息怒，婢无能，婢该死。”

在门外守着，曹得意回去搬救兵，她们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谁想她问的是，“我的花呢？”

曹得意却也只会跪在地上喊，婢该死，娘娘恕罪，令陆焉那些许不屑，都浮在嘴角。

忍冬：“婢看着，怕是今晚就要开。”

“啪——”茶盏还未送到唇边，便教人狠狠撂在桌上，喻贵妃秀眉深锁，既恨锦辞蛮横，又嫌曹得意无能，“真是废！一个黄丫也叫你无计可施！”

而半夏却在灯影绰绰间恍了神，只知那人一白衣，衮边蟒纹曳撒撩过路边一朵秋菊，震开了圆盘似的花，噗噗簌簌落在脚边，都叫一双皂靴踩石板隙，唱一零落成泥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