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照例玩着手上的绳结，由半夏来回话，“嬷嬷这话怎么说的，婢虽是年纪小，却也要斗胆说上嬷嬷几句。您老掰着手指算算，我们姑娘统共才回来几天？也就前儿在颐寿堂同五姑娘碰了回面，半句话没说着，五姑娘便是有天大的委屈也甭想攀扯我们姑娘。再而，府里的规矩嬷嬷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们姑娘回了府便就是六姑娘，没得郡主郡主的把兄弟姊妹们叫生分了。嬷嬷是长辈，如今却一个坏了规矩，这叫我们姑娘如何是好？”

国公府里一片祥和，自然，要除开握着剪想死的四姑娘。

陆焉转过来问他，“你这猴，哭什么哭。”

陆焉大约这苍茫凄凉的天地，他不言不语，一双向远方。

忽而外吵闹起来，白苏才想去瞧瞧，便见着个圆的扑上来，伸手要捞景辞裙角，好在半夏灵，立在前拦住了，手叉着腰，柳眉倒竖，“赵嬷嬷这是怎么了？我们姑娘才回来几天，可没招惹五姑娘吧，嬷嬷这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知的说您是府里有有脸的老人，不知的还当是哪来的山匪泼妇，要来撕扯我们家姑娘。”

绛珠轩的赵嬷嬷急急忙忙赶来缀锦轩叫救命的时候，景辞正在院里逗猫，这小白猫本是只野猫，早年间英勇非常，过五关斩六将闯缀锦轩来偷心吃，院里丫鬟嬷嬷都围上来抓，偏没一个得手。景辞瞧着喜，便叫厨房送了一盆小鱼儿来，果然这猫吃得肚翻天，倒地就睡。从此便在院里养起来，当个乐。如今大半年不见，这猫吃得圆肚圆，白顺光亮，是猫里的富贵员外爷。

赵嬷嬷呼天抢地，“求郡主救救我家姑娘罢，这国公府里只有郡主能救五姑娘，老求郡主发发慈悲，且别叫我们姑娘就这么去了——”

山觉得难过，泪涌上心，也不掉。

景辞一面拿红穗逗它，一面问，“糖糖，你再胖去，赶明儿就将你送给李冲家的油炸了吃。”

景辞一扔穗，“得，这年一只猫也天大气，说不得半句。”

丑话都说在前，先骂过一回，灭了气焰再来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说事。

赵嬷嬷一狠心，耳刮啪啪往一张老脸上扇，“老该

那便来吧，这天地乾坤日月星辰，统统都如坑底尸骨，来年与他一同葬送。

这夜里一光亮也没有，只有随侍手里一排灯笼闪着幽幽的光，也难敌山风呼啸，得火焰左摇右晃，光影不定，似幽魂伏，厉鬼索命。

墨坠的天幕是他深厚的影，孤灯映他凄然冷的侧脸，山风中夹杂着野鬼低泣，叫嚣着要索他的命。

陪伴他的只有孤独，以及突然间落的微雨，打湿了睫。

山：“义父，我害怕呢，前听见有只女鬼要捉了我回去当心吃。”

。一时间盘旋等待的乌鸦同野狗都呼，哗啦啦一拥而上，尖利的獠牙撕扯着这一新鲜肉，饕餮盛宴。

山在一旁捂着嘴，胃里翻，想吐吐不来。

这猫像是听的懂人话，猫爪不去拨穗了，瞪着一双琉璃珠看她，过后猛地窜去，一溜烟不知又跑去哪个犄角旮旯里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