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笑盈盈说着玩笑话，不知哪来千万分自信，认为这通的富贵永绵延，认为这快活的岁月永不灭。

这一时间只顾看他，又忘了生气了。

他便坐到床尾来，解了外袍衫，将她两只冰冷的小脚贴在小腹上捂着。景辞躲在被里，咬着唇笑，右脚往前撑了撑，紧紧踏在他肌理分明实刚韧的上，听她小声喃喃：“陆焉，你好*啊…………”

他住了海市蜃楼的虚妄里，恍恍惚惚不知在何。

岁月静了一静，窗外又响起锣鼓声，人语嘈杂。

“汤婆也不了，我脚冷――”

“胡说――”他轻声呵斥，“死这个字是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的？”

景辞纳闷：“厨房里烧火的小和尚也去抓狐狸了不成？怎么越来越冷，这哪是床呀，简直是个冰窟窿。”

“放心吧，神仙可没空闲搭理我，我的命啊――长着呢！”她拖长了尾音，抬一抬眉。

他长叹一声，张开手在她脚底比一比，还不够他手掌长。女孩的脚肉呼呼，弯一弯脚趾还能带两个小窝来，玉雪可，“当年小满的脚才不过拳大，如今却是个大姑娘了。”

他怔忪，一细针扎中了，一动也不能动，脸上也不知该画个什么样表，半晌过后仍是笑：“臣…………自幼习武，较之常人确结实一些。”

他斟酌许久，郑重：

她在他边长大，从哭着要找娘亲的小娃娃，养成如似玉的大姑娘，她腰后的红痣，她七岁那年骑摔的伤，她牵着纸鸢疯跑的笑，她第一次学琴时的挫败，她几时开心，几时难过，一幕幕似琉璃碎片都藏在血肉之间，轻轻一碰就似割肉刮骨地痛，却又那么，茫茫黑夜中闪耀，闭底里呼唤，是蜜糖又是鸩毒。

手似柔夷，若无骨，而这只小脚贴在手心，确确无半分逊，富贵窝锦绣堆里养来的姑娘，到底是不同，一寸一分都生的毫不虎。

他说：“听话，躲被里去。”

她当好玩，两只小脚在他小腹上膛上来回踩，陆焉也不过无可奈何地笑，任她欺负，可惜这样的玩玩闹闹到她越界向打止，他准确地抓住她往乱蹬的左脚，低低沉沉声音警告，“小满――别闹。”

他低，温温地笑，最中意不过是她小狐狸一般得意的笑，占尽光。

直到她说：“你看我脚什么，我脚上又没绣花。小时候你还日日伺候我洗脚来着。”

“是呀，我明年可就要嫁人了呢，十七生孩三十婆婆，过不多久就老了，死了，再没人喜。”她懒懒地，任他握着，曲肘撑着，坏笑着看他。

“好嘛，知厂公大人脸薄，不闹你就是了。”她浑然不知自己了些什么，只当是平常嬉闹，挑了一缕长发在指间，一圈一圈绕上又松开，时不时拿发尾扫一扫面颊，笑呵呵继续说，“你瞧你那两撇眉，皱得都快长在一。人家说陆厂公皱一皱眉，京城都要震三震，不过我可不怕你。怎么，还嫌我呢？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嫁人啦，一年到见不得几回，倒时候想要报恩都来不及喽。”

他合上，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