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妙宜却不放手，他的衣摆在她手里攥了折痕,她咬着牙，一生的恨意仿佛都在掌心。她没有地方可去，活也不能活,死也不能死,她只有恨。“我恨你,恨透了你！只要我活着一日便要想尽办法杀了你，亲手杀了你！为我死去的父兄，被糟蹋的姊妹报仇！你等着，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银牙咬碎，仇恨扎了,藤蔓一样疯长，缠住了一颗心，缠紧再缠紧，连呼心都带着滔天的恨意,然而他松手,她坠落,藤蔓没了枝，往哪里缠？全然扑扑簌簌倒在地。“陆焉，你记着我的脸，总有一天我要杀了！”

她抱紧了他，攥紧了衣摆，如同溺时抓紧最后一救命的浮木。“生生将我糟蹋到如此地步，竟是一声走吧就能了结？我的命，我赵家姊姊妹妹的命要向谁讨？你要我去恨谁？你要我如何安立命？”方才在床上任夫折腾，她一滴泪不，如今他放她去，她却陡然间垮了，彻彻底底碾碎了，神昏俱裂，她再不是赵家小了，她抱着他，拖着他，泼妇一般嚎啕大哭。

人走茶凉，雨也停，街市洗刷净，半痕迹没有。

☆、第33章□□

她的苦她的恨何曾有人懂？或这世上本就没有一个人懂你。她喊得累了

他提步行，她猛地扑倒在地，抱住他的，扯紧了他绣着蟒纹的月白曳撒，“你去哪？你要去哪？”这声音凄厉，如钝刀过地面，兹兹的挠着耳。

独独只留她，被莫大的哀伤淹没灭，心是空的是空的，呆呆傻傻坐在地上，仍旧是被陆焉踢开后的姿态。泪尽了，心也涸。哭却无力，屋里静悄悄仿若无人，窗外檐牙滴，滴滴答答不停。突然她喊声，是哭，但没见泪，一声一声嚎，撕开了肉抠了心，句句带血，却一个词一个字没有。门外围满了人，老鸨着急上火，“妙宜妙宜”的喊，怕真被客人折腾死，其余人瞧个新鲜，哪来的蛮人，折腾起女人来这样厉害？

只这一瞬她环抱他的，脸埋在他膝盖，哭得浑颤抖，一遍又一遍地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刹那，那些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仇，寒夜里令她梦魇连绵的恨，都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推倒抹平，那恨要往哪里去，仇要找谁来报？原以为是个无底深渊，谁知才就落地，她在惊惶里失了魂魄，张却无言。

他垂首，压低了声线呵斥她，“放肆！”

他回过看她，心是冷的，也是冷的，找不半怜惜。

声音从传来，陆焉的吻淡而又淡，是谈论一朵花的凋谢，一个冬天的肃杀，他说：“死有何难？你若要死，一杯酒一绳都成。”脚一挣，甩开了她，“要生要死你自己拿。”

第三十三章惊变

然而他未有惊讶，这次她颌抬起她的脸，未再隔着一层锦帕，他拾起一张泪痕四溢的脸孔，女人的眉细致，写满了江南婉约，他看着她，又仿佛透过她朦胧的泪缅怀故人，他说：“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开始就没有回的机会。但你要来，我绝不阻你，或有一日，你将取我命，也不见得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