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彦说：“父亲，我要去投军，去西北，关去杀蒙古人，总有一天我能把小满找回来，到时候不你们认不认，她永远都是我景青岩的，是母亲的女儿！”

他的抉择是，“不回来，就不回来——”

“你敢！你敢这个门，便永远不要再回来！”

来，一百里路风雨无阻，越是疲惫越是焦灼，积攒了一腔怒火，要扯着嗓，吼到青筋爆现，用尽全力气与父亲拼个低。

“你要如何不认？去京兆尹门前击鼓鸣冤，还是去钟楼大喊，定国公府六姑娘没死在太和殿，而是让蒙古人糟蹋完了带回草原…………”话到此，悲从中来，打也打了，骂也无力，心一阵阵绞痛，眩晕中跌坐在太师椅上，仰天长叹，“你能如何？人已经没了，难不成还要赔上整个国公府？”

第九十章二月

“跪！”

☆、第90章二月

“二月二，龙抬，大家小使耕。”新伊始，大地解封，阳气回笼，耕将始，正是运粪备耕之际。皇家照例要去天坛祈雨，无论是如何千疮百孔摇摇坠的朝廷社稷，都要觍着脸求老天爷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灾大难过后，坍塌的围墙与破陋的屋将将修个囫囵模样。一家家庆贺劫后余生，新节将至，要吃“鼓撅”“搅团”又要炒豆

景彦在这一瞬间猛然抬，撞上父亲中的无奈与妥协，少不更事是冲动莽撞，是以一决不妥协的孤勇与这个世界所有规则定律为敌，投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但他前心底金刚石一般的毅无法被风雨磨灭，他将永存，历久弥新。

“打就打！反正父亲儿女儿多得是，没了我还有建民才上赶着要来，没了小满，自然还有孙氏那贱妇教来的贱材儿喜喜到父亲跟前尽孝。”

二老爷照例胡瞪，桌拍得噼啪响，站起来就要打，“混账！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看你是找打！”

他看着父亲的脸，看着他苍老的面庞斑白的发，毅然直了背脊，重重向父亲磕上三个，沉默中诀别。继而站起毫不犹豫地转向外，只在跨过那从小到大绊倒过他无数次的门槛时生一犹豫与羁绊，但仍未回，面前是广阔辽远的星空，后是黯然落寞的老父，没有对错，只有抉择。

景彦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二老爷前，倔地咬着牙，任三寸长家法一棍一棍在上。二老爷被气得狠了，面上通红，咬紧了牙往死里打，一时间耳边只听见家法破肉的闷响，景彦自始至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而二老爷打到疲力竭满大汗，案台上的自鸣钟响六声，天已黑透，厨房炊烟袅袅，行人脚步匆匆。

不知是否因恨到极致，只顾冲上翻的恨，顾不得背后拆骨经似的疼，痛到麻木反倒清醒，如蛮一般拒不认错，痛陈：“我与小满一母同胞，心神相系，若她事我怎会不明？她如今定然还在，只不过落他乡无人可依，正等着父亲派人去救。父亲怎能就顺了他们的意，声声说小满殉节而死，难就为国公府的名声任由她漂泊受苦自生自灭？父亲！天底哪里有如此无的家门，如此冷血的亲族！儿不认！即便你们一千一万个都当小满去了，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