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君缓缓坐到椅上。

西市坊过了午时（中午十二）就歇市，两人这就上斗笠帏帽要门。枭鹰看见动静，扇着翅膀飞到门，初初一指将它戳回去，“你待着，若少了一两银，回来光你的。”枭鹰愤怒得厉叫一声，将她面纱从帏帽上撕来，李医娘看着她那张脸

“我能给你的，皇上也可以给，为什么来找我？”

初初越发冷静，“我愿意离开沈家，离开沈将军――我愿意死去，但我必须继续活着。”

“天地广阔，当有我的一寸之地――或许我会去云南，寻找我的侄儿。”

初初冷冷，“老夫人，如果我愿意，压儿不会来找您。”

李医娘将沉甸甸的青布包裹打开，“喏，李夫人还给了二百两银。”

君臣反目？”一笑，看向钟太君，“我倒真成了那妖女了。”

枭鹰见说它，淡金的睛不屑地向她们一瞥，飞到窗向外面观看。

门上传来轻叩声，初初回过神，墙上的铜镜映自己现在的相貌――那是一个肤微黑暗黄、衣着简朴带着些土气的普通年轻妇人，她打开门，李医娘来，取斗笠，“事办成了。”

初初打开纸张，只见上面写着：岭南朱提郡如意坊三巷甲六号。虽然这地方闻所未闻，本不知在哪里，她心里却不禁激动起来，已经四年了，初初还记得那时候才刚三岁的小小孩童，每天晚上都要牵着她的衣角才能睡着，现在都已经开始读书，并且字都写的不错了。

直到这个时候，钟太君才真正第一次正看向面前的女，只见她容虽是无双的媚，却是一霜华，气度人。

钟老太君咬牙，“说去。”

初初，“在里这些年，别的没学会，看人还是有几分准，那些个婢们，能比里的人古怪了去？且去看看吧。”

两个人便开始盘算行程。虽有了目的地，却不知路在何方，初初，“你我两个妇人，没有男陪伴无法行路，先要去买几个仆人来才好。”

“没关系，您可以不相信，只消等上一等，或者赌一次。”

“既然已经欠了那么多，又何必再在意这一？”李医娘不屑她的迂腐，伸手指掰着数，“行路、住店、雇佣仆人，”睛往架上已横，“――喏，那里还有个顿顿得吃肉的，钱多不压，我的小。”

“离开沈家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这很公。初初盛满的睛晃了晃，轻声，“我盛瑜溪对天发誓，如果再与沈骥将军有任何联系，当与族人一样遭到屠戮而死。”

经过一段长长的沉默，钟老太君，“我需要一个誓言，你会离开沈骥、永远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的誓言。”

钟太君冷哼，“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医娘深以为是，“不过我们都没买过人，就怕看不好。”

初初跪，向成亲那天一样对她行大礼，最后站起，“老太太，我毕竟曾是您的媳妇，此一拜，再无其他恩怨。”转离去。

初初微皱起的一字眉，“再不好欠人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