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在一旁急急打断她的话，“大小可不能这么说……”

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比其他同学的父亲要年长那么多，她窝在顾怀山的怀里，细的小手摸着他有些斑白的胡渣，有些失落地说，“爸爸，为什么你看起来和一一的爷爷一样呢，她爷爷也是呢，发这边和这边白白的……”

顾怀山抓着她小脑袋上的两把小刷，似乎在思考一个比今天早会上风投更难的问题，想了半天，才对方叔说，“拿个梳，我来试试……”

清晨了小雨，山上的石阶微，顾一鸣绅士地搀了甘愿一把。他没有某人的黑心，他俩倒更像姑侄。“双城呢？”和唐莉他们落了一截，顾一鸣才开问她。

他拉着自己的手，对她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委屈自己，爸爸也许不够好，可是我希望你永远都可以自己想的事，不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一分一毫……”

“你要爷爷嘛呢？”顾怀山摸着她的脑袋问。

“我不知啊。”她低看路，石阶上布着绒绒的苔藓，她小心的避让开落脚。

随心所愿，真的可以吗？即便是她的母亲，到最后也只能是甘愿，甘愿如此，也许甘愿便不算是委屈了，那么，她也甘愿啊。

也可以变为艳丽的日，遮盖住那一抔黄土，几衰草。

可以不让自己委屈，不让自己遗憾，是多么幸福又奢望的一件事啊。她向人群里搜寻了几，却没找到那个想要看见的影，莫名的就觉得心底一空，却又忽然松了气。

他虽说思维还捷，执掌着顾氏的一切事务，可毕竟上了年纪，梳小辫这种事就没那么灵活了，明明手里攥着一缕发丝，一个不留神手一松就溜走了，又或是她一边坐着梳，一边却无聊想看顾双城的书，小脑袋总也不够老实，他就加手忙脚乱了，忙活了一个午，最后只给她梳了一个四不像的辫，她倒也不挑，满心的喜，捂着乱七八糟的发不许仆人们碰，小心翼翼的一夜平躺着睡觉，说要第二天去学校给同学看，告诉她们自己的爸爸也会梳小辫，爷爷的事爸爸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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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一路都是沈瑜搀扶着沈艳秋，然后是唐莉和顾宏杰，甘愿和顾一鸣并排走。

直到最后的日，病痛已经折磨得他视力模糊，他明明看不清自己，却还是可以笑着骗她，“愿愿今天穿得真好看……”

顾怀山却毫无在意，浅笑着用胡渣去蹭她的掌心，蹭得她咯咯笑，他努嘴示意旁边乖乖坐着看书的顾双城对她说，“对啊，因为我不光是愿愿的爸爸，还是双城的爷爷，我要是年轻的话，那就只能是你的爸爸，双城就没有爷爷了呢，那愿愿是要爸爸，还是要双城也有爷爷呢？”

她歪着看着顾双城想了想，“那还是给双城爷爷吧……”过了一会，她又觉得自己少了什么，“那不对，双城有爸爸也有爷爷，可是我只有爸爸，我的爷爷呢？”

“一一的爷爷会给她梳小辫！”她骨碌一从他怀里翻坐了起来，扯着自己那两条单调尾辫说，“上面是好看的麻花，然后编到面分成两条，最后又扎到了一起，夹了个蝴蝶结，她的辫是班里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