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漪就像是嫌火烧得不够大似的，在他背后慢慢悠悠地说：“掌柜的，记得将钱退到段小公府上去，一个都别少。免得他以为咱们夸浮，以至于‘国无可用之士’呢。”

他之所以会成为锦瑞阁的常客，那还是阮秋嬛牵的线。他本以为这店铺当是秋嬛母女的生意，因此才频频光顾，可没想到，阮静漪才是真的东家。

“……”听她这么说，段齐彦也觉得有些落了脸面。

阮静漪和掌柜交代好了事，才携着丫鬟施施然了锦瑞阁，走向一侧停着车的巷。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唤自己：“阮大小。”

阮静漪不以为意：“我毁了约，全数赔你银，那不就够了？你还想怎么样？”

“掌柜，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事要你去办。”

她可是比旁人多活了一辈的人，知悉的东西也要多得多。算算时日，等了夏，京城的贵人间就要行起花织纱罗来了。可这种布极为难得，少有绣娘会的。而以稀为贵，令布匹的价格愈发涨船。

“一匹布而已，罢了。”他压着不快，皱眉，“丹陵布庄不知几何，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另寻别家便是。”

段齐彦的影一顿，但他到底是没转过来，而是自顾自地走了。

她的话里有一分不耐烦，这让段齐彦也有些恼。他为人傲气，在这丹陵，素来只有被人恭敬逢迎的份，少有人敢和他对着的。更何况，今日这撞他的人，还是从前对他百般讨好的阮静漪。

于是，段齐彦板起了脸，：“阮大小，生意岂能这般不讲究诚信？已经定好的布匹，该是什么时候送来，就是什么时候送来。”

看来，今日阮静漪也确实是来店里看账的。与他碰上，也纯粹是个巧合。

的意思——她竟是要锦瑞阁不再卖布给自己。他心底暗暗有些惊诧，没料到阮静漪在这锦瑞阁竟当真这么说的上话，竟让掌柜对她这样客气。

阮静漪见他走了，轻笑一声，转与掌柜说：“掌柜，你放心吧。不清远伯府的生意，也没什么损失。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日后有的赚。”

段齐彦理不清这些事，但心底暗暗觉得麻烦。母亲旬便要去参加一个赏花会，若是穿着打扮叫其他贵夫人比了去，母亲定会心底不快。他左右寻访，才在锦瑞阁定到了合适的布匹。要是了岔，岂不白叫母亲期待了？

可阮静漪的铺，怎么会在阮夫人韩氏的手里？

依照他的，他是不屑于与阮静漪计较的。女逞说几句负气话，他一介君，何必放在心上？更何况，静漪素来心仪于他，那气话是而不得才说的话，他更

说罢了，段齐彦转便向店铺外走去。

想起静漪从前窥看自己时羞涩的目光，他便愈发恼火了。

她撩起斗笠的纱帘，抬望去，瞧见了段齐彦的影。他立在墙边的阴影，修长的影浑似一截劲竹，面庞也凝着玉一般的冷。

“段小公竟然没走？”她有些意外，停了登上车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