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她是被这样献祭般的示打动了一瞬。

        他张开怀抱，他在等她，也知她需要这样的一个拥抱。

        暮朝交待完，又摇慨：“可惜那女人还是不够胆大，她的皇，还不如公主灵慧……罢了，说这些也没用，先把女学恢复了吧。”

        她歪，咬着筷的牙，忽然吐了尖。

        活久了，就是妖祟。

        “……他自己小瞧了女人，小瞧了枕边人。”暮朝个阴沉沉的笑容，“是他自己有病。又怕女人与男人比肩，恨不得愚天所有女人，让她们都乖觉听话，可他却又很喜有才学有想法的女人……喏，自己娶的，也不算冤死。”

        更何况，她已经把暮朝的意思，理解为三王府选择了她和她的儿。

        国丧那日，三殿要暮朝给个交待。

        暮朝悠悠转着手中削尖的象牙筷，转对皇后一笑，说：“恭喜，要太后了。”

        父亲，游，薛崇……

        薛崇之后，这世界上，就再没有值得她挂牵的亲人了。薛崇的女孙辈是死是活，也无法动她。

        “除了你，没有人会再叫我的名字了……”

        现在，她懂了。

        “暮朝，杀了我，让我的心停，它和为你而生的血，永远属于你。”

        沈元夕抱着三殿，重复着一句话。

崇一个名字。我来，不是只给她讨要应得的名字，只可惜，你懂了也要装不懂。”

        暮朝惊奇：“你小……我活了百年，被小辈示也不算新鲜事了，你倒是不一样。”

        更多的，是在哭自己再也寻不回的那段时光，她终于……也不是凡人了。

        等三代血亲烟消云散后，她的过往，也会越来越渺茫，最终封存在记忆深，再无人能让她开启这段时光。

        薛游和燕帆搭上一辈完善起来的女学，又得以恢复，虽不及当时认真，大家都还在观望，但也算个好兆了。

        他即位时，才十六。

        暮朝回了趟三王府，告诉了母亲这件事。

        象牙筷掉一粒。

        她龇牙笑：“本来你也活不了几年了，我再稍微等一等，也不用来寻晦气。可惜我昨日想了又想，总觉得不能让你过舒坦了，我啊，就是要来寻你晦气，不是不想让女人史册留名大比肩吗？我就偏要让你同意。”

        她忽然明白了三殿的心境。

        曾经，叫她元宵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那年，萧昂琢磨了新式火铳，是左手持的，短，巴掌那么大。

        沈元夕扑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皇后是个有慧的人，那天暮朝当着她的面如此羞辱皇帝，又明了要她太后。那一刻起，她若不什么，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就会被皇帝掉。

        之后不到一个月，又去了一任皇帝。

        很早很早以前，她抱着小薛崇，三殿曾用悲伤的目光望着她。

        清早的阳光透过窗，沈元夕了疼涩的额，打开门，看到三殿站在阳光，静静看着她。

        与皇权和家族安危相比，夫君就是最可有可无的存在……而且，哪个了的蠢货，还会把皇帝真当“夫君”看待？

        “元夕……抱歉，把你拖了这样的时间瀚海中。”三殿轻轻抚着她的发，“这也只是……刚刚开始。但不必害怕，如果哪天，你厌倦了，我会陪你一起迎来终结。”

        但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总有新生从腐烂的躯壳中萌芽，壮大，开启新的轮回。

        薛崇离世前，恢复了工职位，虽才五品，但她完了毕生心愿。

        薛崇去后，她心中，和亲缘的纽带，就全断了。

        “乌耀肯定跟你说过了。”暮朝淡淡，“我可什么都没，他自己不争气，被吓死的。”

        大昭第二十七代皇帝，名萧昂。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长盛不衰。

        “暮朝！”沈元夕担忧，“你讲实话，我不信萧吾鼎会被你几句话就吓死。”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三殿会持叫她名字，会在最初成婚那年，不厌其烦地要她叫临朔，而非三殿。

        “我喜你。”萧昂，“喜你……”

        那晚送走薛崇，沈元夕把自己关在书阁，看了一夜的书。

        “那朕就偏不同意，有本事你弑君。”

        不是哭薛崇的离世，这只是很小的一分。

        然后，这位少年皇帝把枪送给了暮朝。

        这之后，皇帝只会一代不如一代，直到末帝。

        而沈元夕这个名字，终于，除了三殿外，无人敢叫。

        交枪时，他握住暮朝的手，同那枪一起，抵在了自己额心。

        薛崇虽有儿女，也与她有来往，可已经……无法亲近了。

        皇在手，已经上年纪的老皇帝，就可以不是皇帝了。

        大昭由盛转衰，也是历史程的必然。

        那时，大昭人已从华丽宽袖长襟之服，改为窄袖短款衣，女工也多穿宽阔的衣，一截胳膊，也无人会写文章大骂风气不正了。

        薛崇是笑去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