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命的烂柴刀去砍参天巨木，很不自量力、很可笑，但只要不断地去，就算得填上更多的人命、花上更多的时间，终究会有把巨木砍断的一天。

「咦？怎么不是秦大成当长？他是男丁吧？」等镇长好不容易把钱香福要求他写的字都写在册上后，突然好奇问。这钱香福常常来镇上卖一些小品，镇长是见过几次的，不过由于她居住的地方是镇外东边的村，家里是怎样的况他倒是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说过她一个小寡妇赡养着一个半瞎婆和一个病老，整个家都是她撑起来的，没人敢上门欺负，是个厉害的女人。

钱香福正小心地新上手的籍本。现在是新朝了，破烂的旧朝本换上了印有「大定皇朝」红大字的籍本，本本充满了墨香与新裁的纸香味，让人觉得未来的一切都充满希望。她一边着气，一边着迷地闻着籍本的味，漫不经心回：

中原人耗了近十八年的时间，终于将北蛮赶皇、赶京师，然后接来的几十年，就是群雄逐鹿顺带打外蛮，将他们一路打关外的过程。

当然，在这个政令发布之前，消息灵通的文武百官、开国功臣等，早早就在皇帝睁一只、闭一只的况，暗中派人去圈地了；无主之地，先占先得，只要不太过分的话，皇帝都当作没看见。

赶走了外蛮，最后挣到天命的人，并不见得是最聪明绝、最雄才伟略的那一个枭雄，但绝对是运气最好的那一个。在各方面实力其实差不多的况，谁称王谁当寇，真的就是运气问题了。运气，就是命。

看似乱得不得了的乱仗，其实说穿了很简单，不中原人自己怎样打得你死我活，只要看到外蛮的军队没，立结盟，将之打死打退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继续抢地盘争天运，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土地与人□，永远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本，任何大事在这两件事面前都得退让。所以大定朝发布丈量全国土地建立鱼鳞图册以及重新统计人、建立黄册的政令之后，便将所有认得字、能数数的文员武勇都派京师，暂领职衔，到全国各地去协助当地县令与地方耆老共同丈量土地，明确划分归属。

所以龙家运气好了那么一，天命所归，建立了大定，开国至今八年，虽然还有许多匪待敉平；虽然被赶关外的北蛮仍然不死心地眈眈虎视，随时打算再度破关而人；虽然大定朝的政令还没有办法顺利推展到全国每一，但是，到底属于一国的威信终究逐渐在民众心中建立起来了。

「我秦大叔十年前被匪打残了一手一脚

上的新朝新贵大吃肉，消息灵通的小老百姓当然就有机会在这样的大机缘跟着喝几香香的肉汤。钱香福正是这些运气好到爆的人之一，所以在终于苦苦等到官府的文吏站在公告栏边上宣讲完毕之后，她立第一个冲向镇长家，掏竹篓里所有的田契地契，连同两张饱经风霜破破烂烂的籍册、一纸二十年前订的婚书，就让还搞不清楚最新政令状况的镇长晕糊糊、也推拖不得地乖乖亲自在新的册以及鱼鳞册上填了相关讯息，秦氏田产所有人：秦大成、秦哥（殁）、钱香福（秦哥遗孀）。附注：长，钱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