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满堂死寂。在那样的死寂里，神武帝微微震动地俯视她，满朝文武官员们不可思议地用角悄悄瞟她，太握紧了拳青筋暴起，四皇不置可否一笑，六皇的站位离她最近，他偏过，对她眨了眨睛。

六皇当然没看懂，似乎很满意这一副在他看来十分小女人的表，往前王袍金冠之人的背脊深深看了一。皇甫弋南似有所觉，却并不回首，从江凭阑的角度看去，隐约望见他唇角带笑，当然，是森凉的笑，可以冻死人的那种。

江凭阑的无意低咳倒教众人都回过神来，神武帝面已恢复如常，却不先发表意见，反问众臣：“诸位觉得，这草案如何？”

她低低咳了一声。

他僵着回过来，或许是惊于她说话的直接，一双霎时瞪成了桃大，却又听那女缓缓：“当然，大人的初衷是好的，毕竟一介文臣，在兵法上略有缺陷也是人之常。”

神武

“你……”他脸一白，一时竟怒至无声。

“回禀陛，历时近一年的西厥乱如今正被王族慢慢收束，看便要平息，而一旦乱平息，厥人也便腾了手，再逢岭北契机，何来坐视之理？此时放弃岭北，岂不等于将我皇甫江山拱手让人？”他笑笑，回看了江凭阑一，“当然，王妃的初衷是好的，毕竟一介女，在政见上略有缺陷也是人之常。”

众人虽不清楚这话，却隐约听其中理，几位武将颇为赞同地起来。

“还是由我向大人再作一番解释吧。”江凭阑现在的份很尴尬，说是女官吧，还在审阶段，说是王妃吧，也不好参与朝议，因此只好以“我”自称，“有言，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需，有孚，光。”

江凭阑是素来不喜讲废话的，因而也不绕弯，朝那阁首辅拱了拱手笑：“首辅大人似乎本、完全、一也没听明白这草案的意思。”

她看了看一脸懵住的阁首辅，补充：“简而言之，就是擒故纵。”她一顿，给他留三个数的思考时间，“这草案从至尾未提‘放弃’一词，虽不知大人是从何解读之，却想来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岭北一省地大博，括十三府，辖七十六县，且不提舍弃之后，南国大昭及西面厥人是否会趁此机会渗我朝疆域，便是为了个“钱”字，也舍不得，不该舍，您说是不是？”

几位列于殿前的重臣互望一，似乎统一了意见，其中一人大步上前拱手：“臣以为，这草案实属异想天开，荒谬。”

似乎有谁想笑，却又在笑声的一刹死死憋住，化作一声怪。

江凭阑接收到这有友善又有暧昧的目光，回了个同样友善同样暧昧的笑容过去。这笑容的容是：老婆都红杏墙了，还有空给你弟妹抛媚？先自己那片茂盛草原吧。

说话的人正是阁首辅，这“荒谬”二字略讥讽，神武帝似乎浑然不觉，继续问：“何以见得？”

众人呼没由来地一紧，不愧是宁王妃，这惊世骇俗的措辞倒跟素来雷厉的宁王殿像得很。

岭北必成铁板一块，再无分崩之期。”

她一笑，转朝向神武帝，“擒故纵绝非放弃，想来陛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