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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的第一场雪刚刚落，我就有些不行了，一开始每日里总是有十来个时辰是睡著的，到了最後连睁开都难。弥留之际听见门被忽的一声撞开，有冰凉的手抓住我的手，有温的泪不停的滴在脸上。

当天午，我又迷迷糊糊的烧起来了，年迈的太医著汗匆忙跑来，诊脉之後，就熬了一大碗苦药灌我。我在睡梦中都不由得呲牙咧嘴，太医真狠，不知往药里面放了多少黄莲。

小德趁著碧儿不在的时候会跟我说那天午门的事，据说那天我晕倒以後武林人士都退去了，贼的尸照他们的风俗，在帝都边的白寺火化，骨灰被带回了左家。

金秋时节我常命碧儿带著几个小太监抬著我去院中的花园赏景，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那时候我已经很虚弱了，总是咳嗽。以手绢捂嘴轻轻的咳了两声以後，就将染了鲜血的手绢收回袖。碧儿装作没有看到，小太监更是将低的不能再低，所有的人都知我活不去了。

午了一汗，汗湿了被，碧儿跟其他丫鬟小心翼翼的换了一床，到了晚上，终於是退了烧。赶过来的三哥又坐在我的床边坐了一会儿。我表面上睡著，可是心里却很清明，他拉著我的手说，“三哥真後悔，当初如果能知起事可以成功，又怎麽那样对你……犀儿，你恨我是应该的。”我想跟他说我已经不恨他了，不仅是他，就连对师父们也不恨了。前尘往事都忘了的好，我已经没有什麽好计较的了。

醒来以後，我的很不好。太医称职的早晚请脉，每日以膳和药调理。作为病人的我一直很合，喝起药来一碗一碗的，不再怎麽没，该吃的饭也都吃了。可是怎奈前些日急怒攻心落了病，又在最该调养的时候没得到调养，终於还是渐渐的破败去。

灵犀公主，薨在线

师父，犀儿等了你们很久，可是你们都没有来啊。真好笑，到了最後的时候，竟然还是那样著你们，想要在临别前看到你们。但是以後不会了，没有以後了。

我以手绢捂著嘴笑了笑，因为近来总是咳血，我倒变得闺秀了──不捂著手绢总会得哪都是血，丫鬟们天天就忙著帮我洗东西了，让我这个将死的人拖累活人，真真让人过意不去。

“大昌明宗二十五年冬月八日，皇三女灵犀公主，薨，时年一十五岁。葬於南无山公主陵。”

师父们好像来之前就受了伤，勉摆平了现场就病倒了，前两天撑著想等我恢复，可是後来不知接了什麽命令，还带著伤就离开了。

我那据说已经监国、忙得要死的三哥每日早晚都会很长时间同我一个屋里坐著，可是两个人即已经隔了心，便再无可说的了。关於前段时间的事他总是想要跟我解释，我却摇让他不用说了。三哥的面很不好，碧儿偷偷劝我，三哥现在的份事很多，但是每天总是要来看我，连我吃什麽喝什麽都亲自心，可见对我是真心的好。

後来大昌史中，关於灵犀公主的笔墨并不多，总共也不过一百字。在後人看来，她上唯一不同的是曾被误认作圣女，可是後来才发现只是误会。那些生命中曾有的真心错都随著她的离开永远归於尘世，而留来的，只不过是个再也简单不过的交待。

有人哽咽著跟我说，“犀儿，你怎麽这麽不乖，怎麽不等等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