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的思维飘得有远，见田七垂着，他不由得说了一声，“你抬起来。”

来。”

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产生了些许偏差。

一想到这才刚才抱着他的衣服鼻涕，纪衡刚缓和的神又不好了。

纪衡认识这个太监，新近跟在宋昭仪边，嘴巴甜会来事，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哦，还有，长得好看。太监长得好看的也有，但是这个人跟那些好看的太监不一样，睛净净的，不像个太监。

这个惩罚已经相当轻了，田七暗暗庆幸。皇上果然是个宅心仁厚的仁君，有君之风。

第二天，田七在官监登记了一自己接来一个月的职务――打更，然后就回到了十三所。

盛安怀在一旁听到此话，腹诽，这小好不要脸！我喜！

田七回到十三所，发现老巢还没有被占，甚好甚好。同屋一共住着三个人，其他两个都不在，她回到房间蒙着被大睡特睡，紧着白天补眠，晚上好去受罪。

罢了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纪衡眯看着前这哭成癞蛤蟆的太监，倒不知他这是真实诚还是真聪明了。

那颗脑袋看到田七醒了，呲牙一乐，“狗小！”

***

她这番话说得，不借机表现自己对宋昭仪多么忠心，只说死去的人多可怜，勾起皇上的恻隐之心，又说死去的主对她多么宽容多么好――你好意思在旧人的棺材前死她疼的才？

更鼓房里都是犯了事儿服刑的官，每天晚上去玄武门的门楼上打更，差使倒不累，就是得晚上去，也没油可捞。

纪衡觉得自己有无聊，他背着手，又问，“你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十三所建在紫禁城外，是太监们的住。皇里的大分太监都住在十三所里，只有值夜班的或是经常在主跟前伺候的太监，才有资格住在紫禁城。田七搬紫禁城不过半月，就又搬来，说起来丢人的，不过还好，她脸够厚，也就不当回事。

田七的耳朵一直支棱着听纪衡的反应，听到他说，她赶紧停，“谢皇上。”说着站起，恭敬地垂着聆听圣训。

来了！田七知自己有命没命在此一举，她深一气，又长长地叹来，目光染上一层忧伤，“主风华无双，这一香消玉殒，莫说是才这样受主恩惠的，就算是个普通人，乍一听到也要难过。更何况还有个小皇，满上谁不盼望小主临世，谁料到……”说着，抬起袖了泪，偷看着纪衡的脸，接着又说，“主宽恤，待才恩同父母，她这一去，才就仿佛失去爹娘一样难过。”

她好像又忘记拴门了。

田七说完，复又跪来请罪。

田七十分听话地抬，就差一声“遵旨”了。虽然抬着，也不敢看纪衡，依然耷拉着，刚刚哭得又红又的一双大泡展现在纪衡面前。

……好难看。

一觉醒来，睁看到门前挂的藏蓝棉布帘在晃，过了一会儿，由帘旁边探来一颗脑袋。

纪衡之所以意思意思地罚了，还是觉得这才大半夜的独自一个人哭是真心的，看来心儿是真实诚。

田七最终被罚去更鼓房打更一个月。

田七：“……”